25、第 25 章(1 / 2)

虞知聆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墨烛将勺子递过来:“师尊。”

虞知聆美滋滋张开嘴,将小徒弟喂来的汤咽下,幸福的眼泪从嘴角溢出。

她靠在他身上,愉快眯起眼睛,乐呵呵道:“墨烛,你明天给我打个舒服点的靠背吧,每天靠在你身上也挺沉的。”

墨烛喂饭的动作一顿,随后淡淡道:“师尊不沉,不用打。”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办法拒绝这句话,不嫌弃女孩子沉的男孩子最可爱了!

虞知聆竖起大拇指,安详靠在他怀里:“好徒弟!”

墨烛神情平淡,将汤勺又往她的唇边送去:“师尊,还喝吗?”

“喝!”

虞知聆重伤的经脉主要集中在腰间和背上,因此走路和弯腰这种大动作无法独自完成,加上她喜欢晒太阳,所以相无雪才在院中为她打了个软榻,但并未为她打靠背。

因此小徒弟会坐在她身后,用怀抱当她的靠背,虞知聆的身体由他支撑着,也不需要她用力,虞知聆就自觉拿他当垫背的。

她喝了好些时间的药了,房中的香燃的也是安神的草药,身上夹了些清淡的草药香,完全靠在墨烛的怀里之时,他可以清楚闻到她的气息。

一圈圈,一点点,将他也浸上她的气息。

墨烛默默喂她吃饭,他其实很喜欢这种照顾她的日子,即使每天的空闲时光全部被她占满,连饭都得他一勺勺喂,但却一点不觉得厌烦和累。

而她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日子。

虞知聆当然喜欢,她感慨:“原来古代皇帝这么爽。”

墨烛一愣,低声问:“什么?”

虞知聆在他的怀里仰起头,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眯起眼睛笑得格外开心。

“没事没事,夸你是个好宝宝呢,将师尊照顾得真好。”

饭是喂到嘴边的,出行是不用走路的,她眨眨眼他便知道她要干什么,他练剑的时候就将小零食都为她摆好,努力为她赚取活命的功德值。

这种日子,她虞知聆还能再过??

一百年!!!

墨烛失笑,掏出锦帕擦了擦她唇边的汤渍,将空了的汤碗放下。

“师尊,还喝吗,膳房还有。

虞知聆看了眼桌上的残局,她吃了一只鸡,喝了两碗汤,又吃了两个小包子。

某人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颇为矜持道:“先不了吧,留着明天热热喝,晚上吃太多长胖。”

“嗯,好。”墨烛应了声,将懒洋洋躺在怀里的人扶起放在榻上,“师尊,我去收拾。’

虞知聆仰头问:“你不吃吗?”

墨烛摇摇头:“弟子不饿。”

虞知聆皱眉:“每天运动量那么大,吃点东西才能养好精神啊。”

墨烛:“......弟子辟谷了,不需要进食。”

虞知聆一脸认真:“你要明白,人吃东西不是为了身体上的活着,而是为了精神上的活着,一个人如果连食欲都没了,那上班挣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墨烛:“......”

墨烛点头:“好。”

他从不跟她过多争执,因为知晓自己这师尊是个歪理很多的,一张小嘴特别能说。

墨烛拿起桌上的新碗为自己盛了碗汤,在师尊“慈爱的注视”下喝了一碗汤。

虞知聆:“再吃点呀。”

墨烛摇头:“真的不饿。

虞知聆叹叹气,安详躺平看自家徒弟收拾残局。

如果不是他已经严重OOC,虞知聆担心他病情太严重影响道心,时间长了会不会傻了,他就这么“病着”好像也挺好的,起码真的很乖。

没有每天想着刀她,让修炼就修炼,乖巧到她恨不得抱着他仰天大喊:

老天爷啊,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竟然这么疼她,给她送了个这么乖的小徒弟。

乖巧的小徒弟收拾完后回到院中,虞知聆自觉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让他将自己抱起来。

墨烛侧首问她:“师尊,回去睡觉?”

虞知聆点点头:“嗯嗯!”

她也有点困了,今天因为功德值暴涨激动了一下午,根本没有睡午觉,方才吃饭的时候便已经在打瞌睡了。

虞知聆靠在墨烛的肩头,安安静静让他将自己抱去了水房。

依旧是她收拾好后唤他进来。

墨烛进来便看到一个只穿着身素净中衣,及腰的乌发柔顺披在身后,朝他张开双臂的人。

他站在门口,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现在忘记一切,又受了重伤,那么依赖他是正常的,她其实心里还是拿他当个孩子看,没有旁的心思。

但仍旧无法忽视自己心底那点卑劣的心。

............

她就这么一辈子都依赖他,即使伤好,即使想起来一切,他们依旧不要回归到寻常的师徒关系。

他愿意就这么伺候她,照顾她吃饭,照顾她起居。

她去哪里,他都愿意背着她,抱着她。

她想吃什么,他也愿意一勺勺一筷喂到她嘴边。

那她愿意吗?

“......墨烛?”

轻飘飘的声音唤回了他神游的意识。

墨烛忽然回过神来,她微微歪头看他,神情担忧,见他回了神,又问了句:“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今天累到你了吗?”

墨烛错开与她对视的眼睛,上前将她抱起。

“无事,师尊,我只是方才在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虞知聆恍然大悟。

孩子大了,有点自己的心事了,这个时候作为家长,她不能过多去干涉他自己的生活,也不能刨根问底,要充分尊重他的隐私。

她果断闭嘴,罕见的安静下来。

墨烛将她抱去了屋内,床榻方才已经帮她铺好,替她盖上被子后,他自觉坐在榻边。

“师尊,睡吧,我守着您。

虞知聆缩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低声叮嘱他:“如果我晚上又不老实,你别管我,等我睡着就走。”

墨烛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握住了他的手,他挣不开才在屋内陪了她一晚。

少年长睫微敛,薄唇微抿,点了点头。

“好。”

墨烛便坐在榻边闭眼打坐,等她睡着。

虞知聆放下心来,懒懒打了个哈欠,闭上眼酝酿睡意。

意识恍恍惚惚,周身有一点点冷,虞知聆揪紧被子,将脑袋埋了进去,以为这样就不冷了。

可耳畔似乎有道声音。

【功德值进度监测中,宿主功德值一千点,第一阶段已激活。】

激活?

激活什么?

是……………系统吗?

可虞知聆说不出话,她只觉得有点冷。

滴答滴答,她听到雨水的声音,随后,雨声忽然加大,急促又剧烈。

温柔的男声穿透虚妄。

“长秋莲枯萎了,濯玉,你的劫要来了。

青石湿滑,雨水悬檐,湖中央的亭台里对坐了两人。

白衣白发的男子望向亭外,湖中央,一朵莲花在涟漪湖水上漂浮。

“濯玉,拂春仙尊死前为你推的命劫要来了,倘若这次你去四杀境,很可能会死。”

濯玉跪坐在蒲团上,目光落在湖中央那朵正在慢慢枯萎的莲花上。

清冷的面庞上毫无情绪,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盏,瞳眸深处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淡声启唇:“嗯。”

云社长叹:“你还是要去?”

“嗯。

云祉看向她,温声道:“濯玉,人不能活在过去,早该放下了,仇恨只会困住你,这次四杀境,你明知他要的是你,还是我和照檐去吧,我们不会出事的。”

濯玉唇角微勾,偏生眼里没有笑意,柔声问云祉,“云祉,你见过全身骨头被震碎、死后七窍仍在出血的人吗?”

"......*. "

“可我见过。”濯玉摇头,低声呢喃:“我师尊死之时,全身骨头都碎了,我将她背回颖山宗,她流了一路的血,直到将浑身的血流尽。”

“可是人死后,为什么也会流血?”

没有人给她答案。

云祉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她。

濯玉端起茶一饮而尽,抬起乌黑深沉的眼睛看他。

“云祉,如果这次我真的出不来,请不要告诉我师兄他们命劫一事。”

云祉冷静问:“为何?”

濯玉笑起来,眉目如画,一身青衣在风中猎猎漂浮。

她道:“就让他们以为虞小五是意外陨落,而不是主动赴死。”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

濯玉站起身,乌发仅有一根发带束着,被狂风吹得凌乱。

雨势越来越大,溅落在墨绿的湖水中,溅起的水花宛若银珠。

她的声音在雨中消散。

“如果我终将死去,那么在他们眼里,我应当死于意外,而不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同归于尽,我师兄师姐这辈子都会内疚的。”

濯玉转身离开,可走出几步远,却又停了下来。

她并未回头,声音温柔:“云祉,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请帮我照顾好墨烛,不要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蛇镯在我房内,等他成年后你便拿去给他,之后的事情他要如何做,都不必再管。”

“我希望,他可以找到自己的道。”

云祉没有说话。

濯玉沉默了瞬,道:“多谢。”

她越走越远,没有回头。

未曾听到身后的人低语呢喃。

“濯玉,那你呢?”

或许她听到了。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永远也不会回头。

濯玉走出凉亭,走入瓢泼的秋雨当中,青衣在雾气中逐渐远去,湖中央的莲花彻底枯萎,就如同预兆一般。

预兆着她的陨落。

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此刻流进锦枕之中。

“师尊?”

少年的呢喃穿透虚妄。

雨景、云祉的身影,濯玉的背影,一切瞬间破碎。

虞知聆缓缓睁开眼。

墨烛弯下身,干燥的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泪,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师尊,你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很柔很柔,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脊背。

“不怕不怕,弟子在呢。

虞知聆鼻息间全是墨烛身上安神的清香,她好像被剥夺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无意识喊:“濯玉,不要去......”

墨烛动作一顿,不过转眼之间,他又接着轻拍她的脊背。

“师尊,梦到什么了吗?”

虞知聆抱紧他,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她很冷,她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水打在半关的轩窗上,在寂静的夜里太过明显。

可明明傍晚还有火烧云,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为何外面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