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禄既然要赶着送钱,开门做买卖,哪有拒绝之理,心一横,对汪官事无声点了点头。
汪管事朝贺禄长揖到底,脸上的笑都快往地下掉:“贺爷的命令,在下莫敢不尊,恭喜贺爷,道喜贺爷!”
宁毓润失去心上人,愤怒不已,心痛不已,转身大步走回雅间,从案几上取了坛酒,仰头咕噜噜直灌一气。
宁毓承几人跟进雅间,宁毓闵赶紧上前,夺走宁毓润手中的酒坛。宁毓澜宁毓衡跟着上前帮忙,劝道:“三哥,这般吃酒伤身,三哥快坐着歇一歇。”
“呃!”宁毓润打了个长长的嗝,酒气辛辣冲鼻,他鼻子一酸,眼都红了:“你们说得倒轻巧,歇,我如何能安歇!”
案几上有好几坛酒,宁毓润探身又去拿,嗷嗷叫嚷着:“你们都别管我,我要醉死作数!”
宁毓闵实在看不下去了,板着脸训斥道:“老三,你少犯浑!”
“我犯浑?二哥,我何时犯浑了?我请你们来玩乐,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宁毓润输了人,尤其是输给贺禄,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光火。
“我花自己的钱,妨碍着谁的眼了?””宁毓润怒火冲天,对着宁毓闵几人挨个问去,“妨碍着你了?啊,老五,妨碍着你了?”
宁毓闵无语至极,宁毓澜抬手遮挡他喷出来的唾沫,宁毓衡伸手去堵他的嘴,笑着道:“三哥,你有钱,花自己的钱,哪能妨碍到我们。”
“不过三哥,一个花娘而已,你出手也太大方了。”宁毓澜道。
“我总觉着不对劲。”宁毓衡皱起眉,道:“明明象棚有法子不让你们争,为何你们打成平手之后,便让你们各自再投?”
“人家的坑明明白白摆着,傻子自会往里面跳!”宁毓闵被宁毓闵吵得头疼,没好气道。
宁毓润呆了呆,他很快便想通了关窍,蹭地跳了起来:“我去找姓汪的算账,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老三,你坐下!”宁毓闵连忙拉住他,招呼宁毓澜宁毓衡一起将他按住:“如此简单的算计,你都没看出来,亏你还有脸去闹!”
宁毓承不紧不慢补了句:“三哥,你不算最傻。”
宁毓润动弹不得,靠在榻几上,悲愤欲绝望天。
他这时回过了味,他的确不算最傻,至少他没花冤枉钱。贺禄那个蠢货,抢着往外撒钱。
在与贺禄比傻上略胜一筹,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
宁毓润转过头问宁毓承:“小七,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坏我好事?”
宁毓承慢悠悠道:“三哥,你可是想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小七,你莫要胡说八道。”宁毓润翻着白眼,暗暗发着誓。
从今以后,他绝不再带年少无知的垂髫小儿出来玩!
“七郎,就是图一时快活,我先前已经告诉你了。”一直未曾做声的赵春盛,这时悄悄拉了下宁毓承,好心提醒道。
“哦,我看三哥这般伤心,还以为三哥要娶她为妻呢。”宁毓承道。
“三哥,你真看上她了?”宁毓澜凑过去,兴致勃勃打探道。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毓润幽幽念着诗,神色落寞黯然。
他们不懂,他们都不懂,可怜他这世间第一伤心人!
“三哥真是思春了。”宁毓承说了句,宁毓润立刻对他怒目而视,“我就是心悦她,早就看上她了,等着她梳笼这日。小七你闭嘴,你懂个逑!”
“三哥情深义重。”宁毓承并不与他辩驳,顺着他的话赞道:“三哥,等贺禄替她梳笼之后,三哥不如替她赎身,安顿好她以后的余生。”
“七郎,那三郎就是置办外室了。娶妻纳妾,又不是没人伺候,外室可要不得。”赵春盛烦恼无比,得意无比,耐心无比地解释道。
唉,宁毓承书虽比他读得好,在人情世故上,却远不如他!
宁毓承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宁毓润愕然张大嘴,怔松望着宁毓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耷拉下头,又去拿酒坛,宁毓闵沉吟片刻,没再拦着他。
“二哥,我出去一下。”宁毓承对宁毓闵小声说了句,站起身道。
“你去吧,小心些。”宁毓闵变得紧张起来,不放心叮嘱道。
宁毓承道好,朝门外走去。赵春盛起身要跟上前,宁毓闵拉住他:“你跟去作甚,别乱跑!”
春日煦暖,庭院安宁静谧。从角落的一间雅院,隐隐传来丝竹嬉笑之声。
宁毓承当即朝雅院走去,门口守着的小厮见是他,犹豫了下,遥遥施礼后,赶忙紧屋禀报了。
很快,吃得满脸通红的贺禄,亲自迎到了门口,惊讶又惊喜道:“宁七郎,还真是你啊!”
宁毓承笑容满面抬手施礼,热情地道:“五郎有喜,我来给五郎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