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妞儿刚才还笑话你哩!”
白发老大娘瘪着嘴笑着说:“她不会说话,同志,不要和她一样呀!”
“她很会说话!”我说,“要紧的是她心眼儿好,她看见我光着脚,就心疼我们八路军!”
大娘从炕角里扯出一块自粗布,说:“这是我们妞儿纺了半年线赚的,给我做了一条棉裤,下剩的说给她爹做双袜子,现在先给体做了穿上吧。”
我连忙说:“叫大伯穿吧!要不,我就给钱!”
“你有装假了,”女孩子烧着火抬起头来,“你有钱吗?”
大娘说:“我们这家人,说了就不能改移。过后再叫她纺,给她爹赚袜子穿。早先,我们这里也不会纺线,是今年春天,家里住了一个女同志,教会了她。还说再过来了,还教她织布理!体家里的人,会纺线吗?”
“会纺!”我说,“我们那里是穿洋布哩,是机器织纺的。大娘,等我们打败日本……”
“占了北平,我们就有洋布穿,就一切齐备!”女孩子接下去,笑了。
可巧,这几天情况没有变动,我们也不转移。每天早晨,我就到女孩子家里去洗脸。第二天去,袜子已经剪裁好,第三天去她已经纳底子了,用的是细细的麻线。她说,“你们那里是用麻用线?”
“用线。”我摸了摸袜底,“在我们那里,鞋底也没有这么厚!”
“这样坚实。”女孩子说,“保体穿三年,能打败日本不?”
“能够。”我说。
第五天,我穿上了新袜子。
和这一家人熟了,就又成了我新的家。这一家人身体都健壮,又好说笑。女孩子的母亲,看起来比女孩子的父亲还要健壮。女孩子的姥姥九十岁了,还那么结实,耳朵也不聋,我们说话的时候,她不插言,只是微微笑着,她说:她很喜欢听人们说闲话。
女孩子的父亲是个生产的好手,现存地里没活了,他正计划贩红枣到曲阳去卖,问我能不能帮他的忙。部队重视**工作,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同志,你知道我是沾你的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