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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乔茜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再妙的境界之中,在这境界之中,她的感官被无限的拉长了,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变化,左冷禅呼喝着横扫剑势,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狰狞着,脖颈随着惯性侧向左边…………
一把小刀自乔茜的袖中滑出??
她一直都带着这小刀,小刀是李寻欢赠与她的。
李寻欢是感情上的优柔寡断者,却是武学上的一代宗师。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美名,在那个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一手漂亮的飞刀,谁见了能不心动?
习武之人,很难不尊敬他。
此刻,乔茜才稍微有了一点使飞刀的感觉。
这大约是一种“预判”。
对对手动作的预判,将对手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动作、惯性都收入眼底,在他的剑法之中预判他接下来的动作与反应,然后??
抓住那个空隙!
乔茜手腕迅疾地一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光华!
左冷禅的口中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剑就停在乔茜的耳边,锐风割断了她的一缕头发,又令她的耳朵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一点尖锐的刺痛,便通过耳部的神经,一直连接到她的心脏上。
“当哐”一声,左冷禅的重剑落地。
他蓦地后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脖颈。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
左冷禅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声音像是被挤压过的一样,狂吼道:“你......!”
但他已说不下去了。
“扑通”一声, 左冷禅跌倒在地,脑袋一歪,死了。
??这一刀完全杀死了他。
回雁峰上雅雀无声。
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流光的一线。
每个人也都看见了左冷禅咽喉上插着的那把飞刀。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一阵清风忽然刮过,刮起了这假尼姑的僧袍一角,她忽然抬起手,稳了一稳头上的僧帽,脖颈处无法扎起来的碎发被风吹得晃动一下,让她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瘙痒。
嵩山第四太保乐厚霍然起身,惊呼道:“师哥!师哥!”
他身形一展,就掠上了台来,扑到了左冷禅身上,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却见左冷禅双手捂住咽喉,双目暴凸,死不瞑目!
乐厚的一双小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他死死盯着乔茜,厉声道:“妖女!你敢杀五岳盟主!”
定逸师太忽冷冷道:“五岳已然并派,五岳盟主从哪里来?”
乐厚霍然转身,死死瞪着定逸师太:“恒山派要护着这妖女?”
定逸师太也霍然起身,瞪着乐厚,道:“乐师弟,你管我们恒山的弟子叫妖女?”
她的脾气是遇软则软、当硬则硬,她早就受够了嵩山派的鸟气,乐厚算什么东西,也敢出来在这里妖女长、妖女短的叫唤!
恒山群尼们也叫嚷了起来。
仪和秀眉一竖,面色不善道:“乐师叔,你总不能因为我师妹技高一筹,就这样妖女长妖女短的!”
仪清道:“方才比武之前,左师叔与仪乔师妹已说得很明白了,这是一战定冤仇,若说出手就是死招,那还是左师叔先下死手的呢!”
这话却是说得很不错,方才左冷禅话还没说完,就出其不意的连出三剑,剑剑都是杀招,若不是乔茜身轻体灵,躲避得快,现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总不能说,他左冷禅杀人是替天行道,乔茜杀人就是作恶多端吧。
那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也冷冷道:“刀剑无眼,左掌门先出杀招,这怪得了谁?此一战,是恒山派仪乔胜了。”
那一头的嵩山弟子们,也已忍不住了??嵩山弟子在五岳之中,从来都是趾高气昂,史登达一个二代弟子,见了定逸师太、刘正风等人,都骄矜蛮横得不成样子,如今被一群尼姑和一个面团压着打,那哪里能行?
当下,嵩山弟子们也叫嚷了起来。
有的道:“恒山派收嵩山的敌人做徒弟,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嵩山作对么?!”
有的道:“五岳剑派,自当比剑,她手里拿的是刀,凭什么上来比剑!”
还有的说:“为掌门报仇!为掌门报仇!”
左冷禅对其余四派非打即压,但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却很是公道,门下弟子皆拥护、崇敬于他,如今左冷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乔茜杀死,嵩山弟子岂能不怒?
这“为掌门报仇”的口号一喊出来,登时像是火药桶被点燃了一样,嵩山弟子们齐齐高喊“杀妖女,为掌门报仇!杀妖女,为掌门报仇!”
定逸师太厉声道:“我看谁敢动!”
定闲、定静两位师太也施施然站起身来,身后的恒山群尼们也又叫嚷起来??
“输了不认,真丢脸!”
“胡搅蛮缠就是嵩山派的作风?!"
“有种就来啊!谁怕谁呢!”
“没……………没卵子的东西!”
最后这句是仪琳说的。
尼姑们齐齐沉默,唰地一声齐齐回头,瞧着仪琳。
仪琳:○-○
仪琳:“......所以,没卵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扶额,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在徒弟面前说脏话了......
两派人马,就在这衡山回雁峰上叫嚷了起来,嵩山弟子发誓要为掌门人报仇,而这恒山派的尼姑们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个横眉冷对,谁敢对她们的仪乔师妹不敬,当即就要打回去!
乐厚霍然回头,盯着乔茜,冷冷道:“妖女,出招罢!”
乔茜无辜地眨了眨眼:“嵩山这是要耍赖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