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1 / 2)

灰幽的光线中,锦被之下的少女墨发铺陈在枕头上,中衣的衣襟微微地敞开着,露出一抹莹白。

一时之间,谢玄分不清是真还是梦,无数个绮梦中,似有相同的场景,朦胧着,血脉贲张着,让人不自觉沉溺。

他像是受到蛊惑般俯身下去,轻轻地压在那娇软的女体之上。幽香瞬间满怀,只恨不得揉入骨血。

纱帐将这一方天地笼罩着,昏昏暗暗重叠在一起的影像,仿佛是山来就我般相逢,胜过人间无数杏花春雨。

林重影一动也不动,像木偶般被迫承受着男人急切的暴风骤雨。

不知过了多久,谢玄停止动作,抬起身体看她。她眼神不避,如水的眸在黑暗中反着光,如夜色中平静的湖水。

只一眼,谢玄所有的旖旎心思尽数散去。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表哥,我很想给你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装着可怜,明明她心里想的是既然要做妾,那就不要矫情,不过是以色侍人而已,趁着颜色还在,早些得到男人的宠爱才是正理,但她的身体却本能地抗拒着。

原来哪怕是自己的身体和心,她也不是总能做得了主。

这句我也不知道落在谢玄的耳中,比任何的解释和狡辩更能说明她在无声的反抗。心甘才能情愿,若是连逢场作戏都不愿意,可见是万分的不愿了。

“林重影,在你心中,是否从未将我与旁人区分,你待我与二郎他们,是否并无半点不同?”

“那大表哥你自己呢?你对我的心思,是否又与二表哥他们不同?”

不都是想纳她为妾,至于是图她的色,或是图她的色之余,还图她这个人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新鲜,又有什么不同。

终归是不肯娶她,只想享用她的身体而已。从这点来说,他和其他人哪有什么区别。若说不同,可能是她的感觉不同,毕竟客观事实而言,他委实太过优秀,委身给这样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她小手攀上他,轻轻地揪住他的衣襟,细声道:“大表哥,你要继续吗?”

他喉结滚动着,眼底深不可测。

活了二十二年,从未有过如此感觉,渴望与愤怒交织厮杀着,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每一刀都在切割着自己的尊严与本能。

墓地,他再次俯首。

“嘶”

林重影痛呼出声,猛地推开他。

他眸光冷着,眉宇间尽是说不出来的邪肆。舔了舔略带淡淡血腥气的唇,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人。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重归寂静。

林重影摸了摸自己被磨得有些红肿的唇,再按了按自己被人咬过的地方,慢慢地找好自己的衣襟,暗骂一声“疯子。”

一夜辗转,寅时过了才稀里糊涂的睡去。

晨光熹微之时,根儿轻声将她唤醒。她没有睡好,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思及昨晚发生的事,莫名有些恍惚。

幽幽的暗香内室中,仿佛还掺杂着那独有的冷冽气息,虽然淡到几乎不可闻,却霸道至极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根儿已取来衣服,侍候她穿衣时突然“咦”了一声,指了指她肩头靠近脖颈的位置,“姑娘,你...你那里是怎么了?”

她冷哼一声,拉了拉中衣的衣襟,“被狗咬了。”

“被...被狗咬了?哪里来的狗......”根儿说着,应是明白过来,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她,也不敢再问。

那明晃晃的齿痕咬印,分明就是人。

至于是谁,哪怕根儿再是不知事,也能猜到。

一层层的衣服穿好看,将那咬痕层层遮掩。除了林重影自己还能感觉到丝丝的痛感外,旁人根本无从知道。

一番梳洗妆扮后,她去给父母请安。

从今日起,林同州开始入职,他一大早已经出门,屋子只有大顾氏。

母女俩一同用过早饭,再歇了会儿后,这才准备去昌平侯府。

昌平侯魏厉是魏氏之兄,长相英武严肃,一看就是武将出身。其夫人梁氏,性情温婉端庄,待人亲切随和。

夫妻俩膝下有三子,没有女儿,是以将谢舜宁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疼爱,这一点从谢舜宁的房间布置便能看得出来。

紫檀家具金灯架,八面屏风玉香盒,雅致中不掩富贵,富贵中又透着温馨,从大件到小摆件,无一不是用尽心思。

谢舜宁靠坐在床头,额头被缠绕包扎着,面色略显苍白。

大顾氏柔声地询问她,头疼不疼,身子可有什么不适之类的话。她一一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锦心在旁边抹眼泪,“姑娘,大夫说你这额头上怕是要落疤。你这都破相了,哪里没事。”

“多嘴。”谢舜宁淡声训斥。“些许小伤,也值得哭哭啼啼。蓁妹妹无事,就是最大的幸运,至于旁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姑娘你为了李姑娘连命都不要了,她昨日却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走了......”

“别说了。”

这下锦心不敢再说什么。

梁氏心疼外甥女,瞧着眼眶都是红的,想来夜里也没怎么睡好,“宁儿打小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次真是进了大罪了。”

“宁儿吉人自有天相,万幸没出什么大事,侯夫人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大顾氏宽慰道。

“确实是万幸,否则我如何和她父母交待。我如今只盼着她这次出了破,以后就能平平安安的。”

梁氏这是话里有话。

魏家和李家私交一向不错,因着魏氏和桓国公夫人的闺中之情,近些年来可谓是走动极其的频繁,俨然早已当成亲戚来相处。

昨日之前,她还想着李家必是会以李世子的身体为重,恐怕要和其他人家议亲,两家的亲事怕是不能成。而今她心中已有另一番计较,甚至认为外甥女这次的事,也算是因祸得福,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大顾氏自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顺着道:“否极泰来,宁儿是个有福气的。”

谢舜宁半低着头,生怕自己眼中的恨意流露出来。

福气?

如果说能保住亲事是福气,那她上辈子顺顺利利嫁进国公府就是天大的福气。世人都是这么说的,说她命好,出身好,运道好,娘家夫家都显赫,若不是八辈子攒下的德善,也换不来一世的荣华富贵。

如果不是死过一回,她还不知道所谓的福气有多么的可笑。

曾经视她为亲女的婆母,原来是个面甜心苦的。儿媳刚有身孕,当婆婆的就往儿子房间里塞人。

曾经的闺中好友,当着她的面亲亲热热,背地底却是恨透了她,不仅给她的饮食中下毒,还勾结他人害她性命。

Fftt......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以为这些就是夫妻相处之道。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该纳妾时纳妾,不该续弦时续弦,心里根本没有她。

她死死掐着掌心,任由心里那个坚定而疯狂的念头在横冲直撞。

正在这时,外面有下人来报,说是李夫人和李大姑娘来了。

梁氏自是快快有请,不多会儿的工夫,李家母女俩进屋。

李夫人清瘦端庄,通身的气派摆在那里,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主母的风范。她红着眼坐到床边,拉着谢舜宁的手,满眼的心疼之色。

“你这孩子自小懂事,处处护着蓁儿,昨日若不是你,蓁儿......”

“姨母,这是我应该做的。蓁儿是我的妹妹,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谢舜宁说。

“姨母知道,姨母知道,你最是懂事,事事妥帖。”李夫人擦着眼泪,示意李蓁过来,“蓁儿,你好好感谢你宁姐姐,这次若不是她,你怕是要吃大亏。”

“宁姐姐,谢谢你。”李蓁话未说,泪先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昨日实在是吓坏了,站都站不住,若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先走的。”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没事,我受些伤又算得了什么。”“谢舜宁和往常一样,虽然看着有些冷淡,但目光柔和。

李夫人和李蓁都放下心来,对视一眼。

她们就知道谢舜宁是个不爱计较的人,无论什么事只要有说法,必定都能说得过去。

李蓁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很后怕,“宁姐姐,你放心,我父亲和大哥已派人去查,务必查到那疯马是谁养的,到时候还你一个公道。”

谢舜宁“嗯”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梁氏也跟着说,自己的丈夫已经亲自去查此事,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伤人的疯马找到,问责其主人。

她们说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谢舜宁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林重影想,自己的猜测或许没有错,疯马伤人的背后主使正是这位三表姐自己。其动机也不难猜,一是给予李家恩情,二是顺理成章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