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2 / 2)

桌上的菜都凉了,谢舜英吩咐下人去热一热时,被她拦住。她说大家已吃得差不多,不如就此散场。

谢舜英自是不快,却也不敢说她,而是对着谢舜章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谢舜章倒是好脾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散场后,各走各路。

她邀孟雯儿去自己那里坐一坐,叶灵珊也想跟着,无奈她压根不给叶灵珊眼神。叶灵珊跺着脚,转头想巴结谢舜英,谢舜英下巴一抬不理不睬。

谢舜章和谢舜芷一道,有来有回。

无论这些人分成多少派,林重影都与她们格格不入。她倒是自在,完全没有要融入任何小圈子的意思。

谢舜宁和孟雯儿先走,走出去一会儿后回头。

但见那道纤细的身影,明明独自一人,却有着最为自在随意的姿态,仿佛乐在其中。

谢老夫人的寿宴办成隆重,不说是那些外地赶来的亲朋好友,便是整个临安城,举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皆是与有荣焉地前来贺寿。

林重影紧随在大顾氏身边,同她一起应酬。

所有初见之人,无一不是惊艳连连,或有好奇者,或有打探者,甚至还有人半真半假地?出姻缘线,话里话外有结亲的意思。

对于这些人,大顾氏一律委婉拒绝,理由只有一个,“这孩子才刚过继给我,我稀罕都来不及,打算好好养几年再说。”

若有人说先定亲,几年后再成亲也行,她便打着哈哈,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旁人这般好打发,相熟的人反倒不好说,比如说徐闻的夫人黄氏。

黄氏和顾氏交好,几人说话时,黄氏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林重影身上,夸奖的话儿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这孩子合该和你们有缘,瞧这双眼睛,又好看又干净,和你们姐妹俩都有些相似。”

一番话夸了三个人。

大顾氏和顾氏相视一笑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林重影。不得不说,三人的眼睛形状虽不同,但那清澈干净的眸子却是极像。

林重影被她们看着,越发乖巧。

黄氏见之,更是喜欢。

上次从谢家回去,她明显发现儿子似乎有了心思。年少而慕女,她和丈夫看在眼里,又欢喜又感慨。

这种事先探口风,且得有个中人。

而她的中人,自然是顾氏。

她走开与别人寒暄时,顾氏便将大顾氏叫到一旁,提及了此事。

“大姐,他们夫妻俩的人品你是知道的,再是端正不过。还有听哥儿,你也见过,聪明好学有上进心,日后必有所成。他们知道你疼影儿,想着两个孩子也不大,可以等个两年再成亲,先定下即可。

大顾氏望着不远处的女儿,哪怕是故意站在角落,依旧挡不住那玉色天成的绝色。这会儿的工夫,多少年轻的宾客都在看她。

“婉娘,你看影儿这般容貌,你觉得一般人能护得住她吗?”

顾氏一愣,尔后沉思。

高门大户的龌龊事,她也听过不少。如外甥女这般长相,若真是招了权贵的眼,有些事还真不好说。

王孙贵胄之中,以势压人,以计谋取,而夺他人之妻事虽不多,却也曾有,最让人讳莫如深的当属先帝。

先帝晚年时宠爱延妃,后引发庚午兵变。世人皆说延妃是祸水,若不是她,当时的宁王不会谋逆,但很多人都忘了,延妃是宁王的表妹,两人是青梅竹马。

突然大顾氏眼神一变,赶紧往那边走去。

不等那有心之人靠近林重影,她已挡在女儿身前。

那人原本是情不自禁,等看到她时回过神来,瞬间胀红了脸,假装在找人,灰溜溜地混到人群中。

她不认识那人,顾氏却认识。

“那是纪大人的外甥,和二郎没少在一起玩。”

一听到是谢问的朋友,林重影有点印象,方才那人好像是中秋年那夜和谢问说话的人之一。

此时那人也在向别人打听她,等知道她的身份后,脸色由红转白,最后连额头的汗都开始往外冒。

“曾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人问他。

他擦着汗,手都在抖。他就说那姑娘怎地瞧着有些眼熟,原来是那夜明湖边的女子。那夜的事他还记得,被人按在水里差点溺死的感觉更是刻骨铭心。

“你们知道吗?那姑娘原本是汉阳林家的庶女,后被过继给禾县的林县令。我听人说,谢二公子和林家已经退亲,为的就是那姑娘......”

曾公子心头猛地一跳,“你们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谢家人自己传的。他们说谢家绕了这么一圈,就是想让那姑娘有个更体面的出身,名正言顺地嫁给谢二………………”

“不是谢二!”曾公子恨不得去捂说话人的嘴。

说话的人见他如此,以为他知道更多的内情,当下满脸的八卦之色,“曾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点头,又摇头,最后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不是谢二公子,你们切记,祸从口出。”

旁人再问,他三缄其口。

这时他感觉有人在拉自己,还当是刚才说话的人,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说了不是谢二公子,你......”

一转头,对上谢问阴云密布的眼。

谢问扯着他,一直扯到无人处。

“你为何肯定她要嫁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归德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撒谎,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曾公子都快哭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

谢家人他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他好不容易巴上这位谢二公子,一旦得罪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相比这位谢二公子,那位谢大公子他更不敢得罪。谁说谢大公子君子如玉清心雅正的,分明就是个大煞神。

“归德兄,你别问了,要不你去问问你大堂兄?”

谢问闻言,松开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我不能说,归德兄,你这条命差点就没了,你就别问了。你听我一句劝,千万别逞强。”

谢问阴着脸,不再说话。

再往那边看去时,已不见林重影。

林重影此时已离了前院,依着大顾氏的叮嘱,准备回寻芳院休息。

因着府里办寿宴,下人们皆是忙得脚不沾地。园子里和路上所见,所有人全是来去匆匆,没有个半闲人。

到了寻芳院,只觉清静至极。

林重影想着索性无事,离开席还有些时间,便打算小睡一会儿。根儿给她去掉头上的首饰,梳顺了头发,然后侍候她入了纱帐。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进来,然后近到床边替她被子。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继续稀里糊涂地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惊醒。

拥被坐起时,她仿佛闻到极淡的干草气味,一把掀开纱帐。举目望去,房间里布置如故,桌桌,凳是凳,微开着些许缝隙的窗户和她睡前时一般无二。

她跟鞋下去,奔出去门。

根儿正在院子里,见她出来,忙问:“姑娘,你醒了。”

她没回答,朝院外走去。

来路无人,去路也无人,唯有阳光投影,树影随风而晃。

“嬷嬷,是你吗?”她喃喃着。

方才那气味,她以前日日都能在米嬷嬷身上闻到。但这白日昭昭,米嬷嬷怎么会出现呢?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根儿跟出来,有些担心,“姑娘,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等她们进到院子,不远处的树后像有人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