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2 / 2)

荣婚(重生) 希昀 5933 字 4天前

裴季没说话,将书卷搁在窗下的长条案上晾干,发现这里还挂着一小幅画作,一看便知是翠儿的手笔,“翠儿又进益了,这是何时画的?"

裴季只是随口一问。

程亦倚靠在他方才习字的桌案旁,也随口一回,“昨日她爹爹教她画的。”

与贺青云和离后,程亦有一段时日很痛苦,翠儿时常问她要爹爹,她觉着对不住孩子,直到后来创办画院,贺青云也百般恳求,程亦歆答应让贺青云时常来教孩子作画,心里就舒坦了。

翠儿对爹爹到底有感情,她也不会觉得亏待孩子。

裴季闻言神色一顿,朝她走来,“你也去了?”

这明显就是吃味了。

程亦歆安抚男人也很有一套,主动搭上他双肩,睨着他笑,“我就将孩子交给他,便回了裴府,怎么,不高兴?”

裴季没有理由不高兴,尽管他确实有一些吃醋。

“那我往后不见他了。”

没必要因为别人伤夫妻感情。

她这么果断,反倒让装季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好。”

程亦拉了拉他手腕,轻声道,“那咱们现在去水台处?”

裴季没有应声,而是毫不犹豫将她抱起搁在桌案,程亦歆脸一热,“爹爹叫我们消食呢....”

“这也一样消食。”

深邃的黑眸压下来,裴季堵住了程亦歆的嘴,从她脸颊一路亲至耳珠,轻轻咬出几个字,“我尽量快些。”

他的“快”,与她理解的快可不是一个意思。

程亦歆苦笑,试图去推他,哄他,“你别闹,等夜里,我都由着你行吗?”

裴季太知道怎么“说服”程亦歆,将她身子勒向腰间,他俯身上去,含吻住她,一起给她。

那方端砚里尚未用完的墨汁,被迫掀起波澜。

程亦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抱着小九思进了老祖宗的碧纱橱,刚在小塌旁坐下,三个小脑袋齐刷刷探了过来,大哥儿,二哥儿和翠姐儿齐齐围观九思睡觉。

九思轻轻咧了咧嘴,不肯睡。

程亦安头疼,抚了抚他面颊,“到了九思该安寝的时辰了,九思该睡了。”

小九思有个毛病,他不悦时会“严肃”地看着对方,不哭不闹,表达他的不满。

程亦安挫败地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连忙摆手,“你就交给我吧,上回在这,我不也带的挺好?”

“我这不是舍不得您劳累吗,您上了年纪,经不起孩子折腾。”

“不折腾,”老祖宗指了指一旁候着的乳母,“你把孩子交给乳娘,让孩子陪着哥哥姐姐玩一会儿,等会他困了自然会睡。”

程亦安狠心将孩子舍下。

陆栩生在外头等到她出来,一道往颐宁苑去。

程亦安一步三回头。

陆栩生牵起她,“别看了,你儿子指不定跟哥哥们玩得正开心,压根不惦记你。”

“不惦记你是事实,不惦记我怕做不到,我担心他睡觉时瞧不见我会哭。”

陆棚生想起儿子一点不认生的样子,哼道,“那就让他哭。''

程亦安瞪他。

陆栩生不悦道,“有了儿子,你就过河拆桥了?”

好一个“过河拆桥”,亏他说得出来。

程亦安替他害臊。

到了颐宁苑,明嬷嬷这边也准备一些花篮绣件,着人送去水台。

程亦安进了屋,褪下足衣花鞋,径直往后院的浴池里去。

“你可别磨蹭太久。”陆栩生进了浴室。

程亦安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下了浴池被温软的池水浸泡着,压根就不想出来,

陆棚生猜到她没这么快好,披上中便进了温浴间,来到程亦安身侧的躺椅坐着,程亦安一头乌发被簪子悉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优雅的天鹅颈,她的肩形极好看,不是溜肩,是恰到好处能撑得住衣裳的骨架,蝴蝶骨在水下若隐若现,雪白如

玉。

面颊被温浴熏出一层粉嫩嫩的红,哪里像个生产过的妇人。

程亦安见陆栩生直勾勾盯着她,捂了捂胸前,

“你别这么看我。”

“安安,”陆栩生一双眸子漆黑深沉,“今日席间,你哥哥红光满面,你两位姐夫红光满面,就连岳父他老人家也气色餍足,你舍得委屈你夫君?”

程亦安见他连爹爹也编排上了,狠狠觑了他一下,

“胡说八道。”

陆生朝她伸手,

“乖,趁着九思不在,你疼疼我。”

陆棚生这个人其实从不爱在外头留宿,今日之所以痛快答应程亦彦的邀请,实则是有一桩苦恼。

他与程亦安太久没有同房,从孕晚期至小九思四个月,太医一再嘱咐不能同房,陆生不敢大意,好不容易等到九思满四个月了,第一次同房,程亦安不知为何疼得受不了,罕见拒绝了他,陆栩生只能忍。

第二回总算顺利,哪知躺在身侧的小九思突然醒了,抬起小脚丫踢了他一脚,那软软的滑溜溜的感觉,可没把陆生给吓死,当时他脑海浮现的是岳母那一百多条蛇,生怕那些蛇没走干净。

侧过眸对上儿子乌溜溜的眼。

再次败北。

他很明显察觉到程亦安将孩子看得比他更重要,陆生吃儿子醋了,这不,指望把孩子带来程家,交给程家,好叫他和程亦安痛痛快快做一回鸳鸯。

程亦安看着委屈的男人,朝他的方向凫过来,

“我昨晚做了个梦。”她伸过手,陆棚生牵着她上岸,立即将一块极大的长巾裹在她身上,程亦安顺势坐在他膝盖处,

“什么梦?”陆栩生一面问一面给她擦拭身子。

“前世的梦。”

陆栩生对前世已经不感兴趣了,抱着她让她调转方向坐过来。

泡过温浴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身肌骨软绵绵的,连眼神也跟拉丝一般能拎出水来。

陆栩生舒舒服服靠在躺椅,看着她跌趴在胸前,下令道,

“下来!”

程亦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双手艰难撑在他胸膛,朝他摇头,“怕疼。”

还真是奇怪了,隔情隔太久,她现在完全不能适应他。

陆栩生握住她下颌,很快渡过来,程亦安双手渐渐失了力道,任由他握住扶着,脑海被他出一层眩晕,陆生宽掌扶在她柳腰,将她一点点往下带。

“你...真的不想听...?”程亦安断断续续说话。

陆栩生彻底将她堵严实。

一次是不够的,他口口声声认定程亦安亏欠他太多。

程亦安绵绵望着他,在他墨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绯红娇俏的面孔。

她梦到前世范玉林进了监狱后,被新来的巡按御史揪住不放,拔出萝卜带出泥,范家几个族亲也被牵连进去,她拿着一份和离书进了监狱,让他签字,范玉林死活不肯,程亦安威胁了一通,逼着范玉林签了字。

拿到和离书,去衙门解除婚书,她将那栋宅子卖了,范家人被迫流离失所,回了狭小的老宅,程亦安打算离开,陆陆续续变卖家产和铺面,期间范家人百般阻拦蓄意滋事,幸在爹爹安排在她身边那些男管事及侍卫是厉害的,强行将她的嫁妆搬

上车子,最后护着她离开益州。

出了益州城,程亦安陷入茫然,她该去哪?

京城动乱还未平息,程亦安想起母亲的故乡姑苏,最后决意顺流而下前往金陵。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磕磕碰碰赶到江夏时,耗了快两个月光景。

天可怜见,就在江夏,她竟然撞上了前来接她的程亦彦。

程家堡陷落是事实,但程家男丁还不至于死光,程明昱临终布了局,狡兔三窟,暗中藏了粮食和金银珠宝,程亦彦散尽家财召集兵力,联络所有正派官宦,帮着宁王稳住了局面。陆栩生是死了,裘青纠集旧部反扑京城,为了给陆栩生报仇,将

王家和崔家等作乱大族杀了个精光。

整座京城血流成河。

皇帝死在动乱之夜,宁王登基,封陆生为安王,陪葬帝陵,二哥哥程亦彦接管中枢,等到局面稳定后,程亦彦总算联系上了远在益州的妹妹,亲自来接她回京。

“安安,跟哥哥回家。”

程亦安在梦里抱着哥哥哭了一场。

对比梦境,再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陆生,程亦安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她深深回抱住他,“我都依你。”

程亦乔和孟如川在花船里左等右等等来两位姐夫,

“他们做什么去了?怎的还不过来?”

程亦乔嘟着嘴,“不等他们了,咱们自个儿划船。”

孟如川撑杆将花船往湖中心划去,停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程亦乔开始抱着花篮往水面撒花瓣,花船四周散满了花香,她进乌篷里时,浑身香气袭人。

案上搁着一盏琉璃风灯,备了一壶茶,孟如川端坐在小几目不转睛盯着她,

“你看我作甚?成婚一年还没看够?”

程亦乔今日梳了个堕马髻,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俏丽。

孟如川忽然醒悟过来,“你猜大姐夫和三妹夫为何没来?”

这一问就跟捅破了窗户纸似的。

程亦乔红着脸瞪他,“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他有事,他也不能落后于人。

孟如川抬手将程亦乔捉过来搂在怀里,程亦乔急了,一双眼顺着船口往岸边觑,“你别乱来,这是外头。”

孟如川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要的时候压都压不住,将灯给吹了。

没多久,那些花瓣被往外震开,带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焰火盛宴终于开始了,卢氏晓得两个儿子喜欢热闹,打算去老祖宗院子里将孩子带过来,程亦彦一人在水台摆好了茶宴,哪知这三位混不吝左等右等不见踪影,程亦彦独饮一杯兀自失笑。

总算在焰火进行到一半时,三位妹婿携妹妹们姗姗来迟。

程亦安原还很不好意思,环顾一周,两位姐姐都换了装扮,且鬓间明显有湿漉的痕迹。

大家心照不宣。

程亦彦可以打趣妹夫,却不能打趣妹妹,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吩咐摆宴祭拜七星。

不一会三个孩子被卢氏领来了,程亦安问她,“嫂嫂,九思睡了吗?”

卢氏回她道,“睡得憨着呢,祖母也歇息了。”

程亦安放心下来。

一朵硕大的牡丹升腾上空,花?跟流星似的往湖面坠落,孩子们兴奋地在水台打转。

孟如川恐他们失足落水,看着这个,追着那个,手忙脚乱。

二哥儿跑得太快,不小心踩了翠儿一脚,翠儿疼得哇哇大哭,程亦彦立即招来小儿子训斥,让他给妹妹赔不是,裴季抱起委屈巴巴的翠儿到一旁挑果子吃,哄她。

程亦乔和程亦款立在望柱处,指着对面湖畔的花灯猜谜,有说有笑。

程亦安一人立在台阶,望着这满园子的烟火气,情绪翻涌。

这一世,程家完完整整保留下来,爹爹活着,娘亲回了京,陆栩生也好端端的在她身边,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小九思。

平生所愿,不过双亲俱在,夫妻美满。

程亦安忍不住眼眶泛酸,不忍被人察觉,连忙揉了揉眼,再度睁开,却见陆棚生递了个花环给她。

“哪来的?”

陆棚生指了指水台一侧的花枝,“这是我方才摘了花枝给你编成的手环。”

不得不说,陆栩生手艺还很不错,那花条被缠成一股股形成手串,五颜六色的花朵簇簇堆成一圈,煞是好看,程亦安伸过手,陆生给她戴上,其艳丽精致将那串珊瑚珠子都给比下去了。

“这可不像是一朝一日之功?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可不像这么细腻的人。

陆生与她并立,挺拔的身影轻轻往她身侧一歪,“前世在边关学的,边关那些将士告诉我,说是编了这个手环,便可将心爱的姑娘娶回家。”

“安安,这花环送给你。”他目光平静而炽热。

这算是他的表白嘛?

程亦安抿嘴低笑,腼腆地跟初婚的少女似的。

隐隐约约听见一段琴音穿山渡水而来,程亦安眨了眨眼,

“该不会是爹爹在抚琴吧?”

程亦安捏了捏陆生,“夫君,你什么时候也弹首曲子给我听?”

陆栩生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应当适合弹琴。

陆棚生一本正经道,“除了在你身上弹琴,旁的,我不费这个功夫。”

*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