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听罢,指尖在桌角轻点了点,平静地反驳:“谁说男人都会打呼噜?我就不打。”
苏玉有点迷糊地想歪了,这句话接在这儿,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跟他睡在一起是可以的?
天呐。
苏玉今天使用过度的小脑瓜子在这会儿有些转不过来了。
怎么会跟他聊到这个的?
“哦......”苏玉呆呆应,“哦,我误会了,想一想其实也只是因为我爸爸打呼,没有别的参照物了。”
谢琢嘴角轻牵,他没揪着她这点难为情的状态聊下去,转而轻描淡写地问道:“去过美国吗?”
随口一提而已。
苏玉眸色微沉,她说:“之前有机会去上学,不过放弃了,因为只想做更有把握的决定。”
苏玉的本科成绩很好,虽然第一年入校时被身边的各种学霸打击到了自信,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把GPA提了上去。获奖经历也很丰富,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她意外地有了一个去美国交换的机会。
打开老师发来的网站,看到那几所学校,她悄悄地搜索了他们的所在地,其中一所大学在波士顿。
她真的有机会和他再见一面。
当时苏玉正在参加一个学科竞赛,并且在努力申请保研国内的硕士,如果保研失败,也有加入考研大军的打算。
这个交换的资格对她来说是额外的嘉奖。
但嘉奖来得太突然,会影响到她原定的计划。
经济,语言,生存问题,未来发展。
她列竖式,一一考量。
去美国交换,或者把握时间,留在国内冲刺另一种人生的可能,这是她认真权衡过的一件事。
而苏玉的权衡里,已经不会再有谢琢的名字了。
他会成为扫过琴弦的一阵风,会毫无征兆地掠过身体,让她指尖泛凉。
可是她不会被他干扰,生命的乐章,是要由她自己来弹奏的。
最后成功地进入A大,苏玉依然会思念谢琢,但不后悔错失和他擦肩而过的机会。
因为错失的前提是,她在成全自己。
“苏玉?”
想这些事让她走神,直到谢琢喊了她一声。
“诶。”她轻轻地应。
谢琢:“我后天回。”
这个语气,俨然有着在向家里报备行程的意思。
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面终于被端上来了,苏玉提筷,天真懵懂:“然后呢?”
谢琢静了静:“然后什么?”
“你想要表达什么。”
他愣了一愣,好似被噎住,然后又笑了一声,很轻的声音里有很轻的无奈:“笨蛋。”
苏玉的心尖宛如被一烫,咕噜咕噜翻滚几下,她低头,准备进食了。
挂电话之前,想到憋了很久的一点关怀,尽管觉得不合时宜,又不得不说,还是轻声吐露:“你回来的时候注意保暖,冷热交替很容易感冒的,你体质还不好。”
谢琢感到意外地扬眉:“你怎么知道我体质不好。”
"
她仍然声线轻轻:“因为你高中老是生病。”
讲完,苏玉怕再被质疑,立刻说道:“我吃饭了,面快坨了,拜拜!”
谢琢真是后天回的。
苏玉没在微信问他消息,但很奇怪的是,两天后,她就在健身房附近的便利店遇见了他。
苏玉最近健完身会来买两个丸子吃。
她坐在窗前,专注吃东西的时候,马尾辫被人扯了一下。
苏玉忽的回头,看到拽拽地往里面走的男生。
没有牵狗,他一个人。
谢琢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瞬间无语于他的幼稚,让她想起上学的时候那些男孩子戏弄喜欢的女生时,揪辫子行为会把这种淘气的好感展露得尤为明显。
苏玉目送着谢琢的背影,脑子里飞快地注解完这个小小行为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
苏玉赶紧打住念头。
他应该就是为了跟她打个招呼吧………………想那么多干嘛。
她又加热了一点吃的。
玉一回眸,他个子高高,站在她的身后,穿冲锋衣,手臂懒散地环着,手里握了一瓶热牛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买,就轻轻倚在柜台,闲云野鹤地等着她。
谢琢在结账。
苏
也没有说话。
微波炉在转。
苏玉看看微波炉的时间,又回头望望他,“谢琢。”
她喊他一声,然后挑起眼,小声地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偶遇的频率有一点点高?”
谢琢低眸,对上她的视线,他不以为意,甚至认为所有的巧合都是理所应当:“我家住附近。”
苏玉想想:“三公里的话,好像也不是特别近?”
谢琢忍不住笑了。
他的个子实在是很高,很近的距离里,苏玉觉得抬头看他都有些吃力了,于是收回视线望向微波炉,而后耳侧传来清浅的声音,沉凉如碎玉。
“你就非要听我亲口告诉你,是我想见你了。”
软软的耳梢抵挡不住,彻底红了。
苏玉装冷都装不了,因为室内的温度很足。
于是又听见他紧随其后的调侃,声音还是淡淡的,像是普通的寒暄:“我想见你是我的事,你不用脸红。”
他的那瓶热牛奶被搞到苏玉的手里。
“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谢琢到她肩侧,又靠近了些,与她平行站立,垂眸看她:“有别的男孩子给你暖和手吗?”
苏玉急急地瞥他一眼,这时候除了实话实说没别的招了,她像个老实人一样摇头:“没有。”
徐徐地,他浅浅一笑:“那我还是唯一一个。”
苏玉不太喜欢回忆过去,可是谢琢一出现,提或不提,她都会自然地想到往日种种。
那些让她酸涩的场景,如今他另一视角的回忆被铺陈开,竟还有一丝甜蜜。
这么多年,他还会记得在某一日清晨的雨里,看到她旧疾难愈的冻疮。
谢琢注意到她接过牛奶的手,小指骨发红,不是一般的挨冻过的痕迹,像是固态的,长久性的疮口。
他问:“手上的伤又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