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回碰面,徐一尘神清气爽地往包间里一坐,看见苏玉就止不住笑:“好久没见了,学霸!”
他壮实了很多,看起来一个能打五个,笑容阳刚。
苏玉端正地围桌坐下,也淡淡地笑:“那我要喊你什么,准司令吗?”
“别别别别别。”徐一尘吓得手都摇出幻影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玉笑意更深:“有没有一点志气?”
徐一尘是成熟了不少,但性子还是容易害羞,腼腆地摸摸后脑勺,“你跟谢琢过来的吗?”
苏玉点头:“对。”
她说:“他晚一步,要停好车才上来。”
正说到这儿,包间门开了。
谢琢和宋子悬是一起过来的。
宋子悬走在前面一点,嘴里说着话没停顿,应该是一路在跟谢琢说着什么。
聊的倒不是学业上的事,但苏玉听到了一部分,反应过来,宋子悬又在大谈他的导师接连两个女婿都是他学生的八卦,以及他们之间如何令人瞠目的爱恨情仇。
“你说,人类的情感关系怎能如此复杂?”
学霸脑袋都研究不出来的费解问题,让他面露难色,似乎在寻求谢琢的解答。
苏玉微笑,宋子悬还是这么简单。
谢琢对这话题没兴趣,他长腿迈进,拎出一张椅子,在徐一尘旁边的,又看了看苏玉一侧的空座。
他还在想坐在哪个位置上,宋子悬已经一屁股在苏玉旁边坐下了。
谢琢视线随他过去,便也就近坐下,没再调整。
宋子悬跟徐一尘打招呼:“嗨。”
又跟苏玉嗨了一声,接着就问她论文的事情。
苏玉现在没什么社交困难。更何况都是很熟悉的人,所以今天的饭局还比较轻松。
上回那个人格测试,她一赌气就真不做了。
不过江萌很耐心地给她解释了每个字母代表的意思,苏玉初步判断,她应该是介于ine之间,不久后看到一个更精准的形容,人装e,她立刻对号入座。
她现在能够很开朗地和别人打交道。
不过苏玉认识新的朋友,不会延续从前那种生猛敞露的方式了。
她学习了一些技巧,也尝试着进行伪装。
包括在谢琢面前,她也是需要面具的。
但她和徐一尘和宋子悬相处不会这样。
也许感情还是不够坦荡吧,她对谢琢,总还有一点包袱在。
随便聊了几句近况,谢琢有在听,也有交流,不过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喜欢沉默地观察,或是带点融入的笑容,靠在椅背气定神闲地喝酒。
苏玉邀请宋子悬过来,是怕有什么事情真的被他捅破。
徐一尘知道苏玉喜欢谢琢,他哪怕一个眼神看向她和谢琢的交流,她都会觉得被架在火上烤。
幸好,这一顿饭吃得很平静,除了那一次在微信上,徐一尘再也没提过这一茬。
最后,苏玉想起什么,问宋子悬:“对了,你不是说把你女朋友带过来吗?”
宋子悬无奈说:“她被导师逮去干活了。”
作为一个不开窍的学习脑,宋子悬自然也没有恋爱的想法,不过他刚进大学就有女孩追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谈就是很多年。
谢琢挑眼看了看他们两个,身上仿佛一根弦松了。
他站起来,“走吧。”
徐一尘想喝酒,谢琢就跟他碰了个杯,因为沾了酒不能开车,苏玉不太敢上路,宋子悬主动请缨帮他们做代驾。
苏玉还在想空出来的副驾是她来坐,还是让给谢琢。
谢琢已经扶着后座的车门,用眼神示意:坐过来。
苏玉上车之后,谢琢随之迈进。他个高腿长,虽然没有挤压她的空间,但略有压迫感。
他帮她做了选择,两个人一起坐后面。
“不介意吧?”谢琢稍稍扬一下下巴,问前面的人。
宋
子悬反应不过来:“介意什么?”
他说:“今晚麻烦你了,慢慢开。"
关上门后,车厢封闭,距离被拉近,跟前面隔开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出发了哈,感受一下我的车技??话说回来你这么贵的车,要是磕了碰了,我能不能赔得起?”
“不会。”谢琢肯定地说。
宋子悬笑笑,然后开车上路,他想起什么,跟谢琢聊没聊完的话:“我一直以为你在美国读了硕士。”
“没,”谢琢叠着腿,闭目养神,颇为闲适:“工作了两年,攒点老婆本。
苏玉闻言,眼睛睁大了些,问他:“你要结婚了吗?”
谢琢低眸看她单纯的样子,不由地想笑,他低了低头,声音也低了许多,压到苏玉的耳软骨上:“一个说法而已。”
苏玉如释重负松一口气,接着就对上看她的那双眼睛,她急中生智地笑:“我在想,你要是到了结婚的年龄,我们可不就得着急死了。
谢琢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他打算看一下路况,想确保宋子悬走的路是对的。
而视线还没偏过去,车头为了避让前面急停的司机,突然猛地一偏,快速变道,万幸后面没车。
不过因为车身的猛烈摇晃,苏玉惯性往身侧跌去,手掌在了谢琢的腿上。
同时,她的脑袋被一只宽大温暖的掌心护住,谢琢直接从身后将人揽过,手臂环住她纤瘦的脊背,下意识做出的举止,无疑是抱紧她的姿势,将女孩子稳稳地护在怀里。
苏玉半边脸贴着他的衬衫衣襟,鼻尖一抬,擦到男人温热的喉结,然后感受到那儿鲜明的震动。
“要不要紧?”谢琢还抱着苏玉,出声先关心宋子悬。
宋子悬说:“没事,刚前面那车突然停了吓我一跳。”
他很快平稳车速,继续正常行驶。
谢琢再低头看苏玉时,她已经紧急撤退了。
甚至退得比刚才的间距还要大一些。
两人都记得,她以前也是这样,用近乎逃离的姿态下意识回避他的触碰。
近乡情怯的软弱,时隔多年又一次发生。
苏玉还是会毫无征兆地心乱了。
谢琢眼神没起波澜,平静地看着她,片刻问:“我身上有酒味?”
她立刻说:“没有。”
不过他衣领的那点幽冷的草木清香,与外边洒到她身上冷溶溶的月光倒是很合衬。
苏玉不知道,她也匀了一点香水的后调在他身上,是悠长曼妙的木兰。
谢琢浅浅地低眸看她,苏玉扬眼对上,察觉到同样在他身上罕见的侵略性。
她今天看到他不同的样子。
冷若霜雪的另外一面,令她屏住呼吸,像无法躲避月光的直射,无法擦掉附着在她表层,那深厚的清冽感。
回去之后,苏玉收到一条消息,谢琢说:【衣服上有你香水的味道】
苏玉有点惊讶,她想象了一遍那种传说中不能水洗的死贵顶奢衬衫: 【能洗吗?】
谢琢果然说:【不能】
苏玉不理解,他还真穿件不能洗的衬衫去吃中式吗?
苏玉:【那你晾一晾?这款香很淡的,不会持续很久】
虽然觉得这事不能怪她,但为了表示礼貌,苏玉还是加了句:【不好意思啊】
谢琢说:【我试试】
苏玉:【好】
说到这儿,两人就没再聊了。
苏玉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看到谢琢发来的消息。
他的备注显示在手机屏保上,苏玉不确信地擦擦眼睛,还真是谢琢联系她了,不用点开就能看到的三个字:【醒了吗?】
三分钟前发的,他应该也没醒来很久。
苏玉:【刚睁眼】
谢琢:【早安】
什么呀?问她醒没醒就是为了说早安?
苏玉:【早啊,是有什么事情嘛?】
隔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要说什么话题了,谢琢才回:【跟你说一声,还有】
苏玉:【还有什么?】
谢琢:【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