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吓得面色忽白,垂首道:“是。”
正要出去传膳,就听陆云起又道:“不准教别人知道我醒了。”
晴天心中一紧,知道公子这样吩咐定有深意,忙恭谨福身,出去传膳时,拦着所有人不让进,只独自来来回回将膳食全部端进来。
洛芙帮陆云起上好药,缠上纱布后,又拿来一身宽大的道袍给他穿,自己再穿上一袭烟霞色珍珠纱褙子。
从妆奁里拿过玉梳,绕至他身后,嫩白柔荑找着他一头墨发,轻柔地为他束发。
陆云起坐在贵妃榻上,她的广袖拂在脸上,柔软的绸缎料子带着她身上馨甜的女儿香。
此刻,他身心皆放松下来,在外头无论面对怎样的血雨腥风,他只要回家,回到她身边,身心便有了停靠。
洛芙立在他身侧,将玉冠束好,柔声问:“紧不紧?”
陆云起勾唇微笑,道:“不紧,刚好。”
洛芙俯身,亲吻他饱满的前额,低叹:“死生契阔,相偕与共。”
陆云起沦陷在她满腔情愫中,这一刹那,心间柔软得没有力量跳跃。抬手拥住她娇软的身子,眼眶发热,什么话也说不出。
洛芙亦抬手,拥住他靠在自己腰间的身躯,轻轻拍着他的后脑,柔声:“去用晚膳吧,我饿了。”
两人携手,走到圆桌边坐下,陆云起左手执箸,自如夹菜用饭,洛芙看得愣住。
陆云起顿住,转眸看过来,问:“怎么了?不是说饿了?”
洛芙道:“才知道你左手也这般灵活。”
陆云起挑眉,自负道:“这算什么,我左手也能写字,字迹跟右手写的大相径庭,朝廷公文用右手写,给探子发指令用左手。”
洛芙放下手中玉箸,坐着对他拱手施礼,诚挚道:“妾身拜服。”
引得陆云起一阵得意的笑。
东宫里,太子收到禀报,拊掌大笑,其声猖狂,“好好好,他陆云起也有今天。”
起身激动地在寝殿里来回踱步,忽而又疑心,顿足道:“你确定他伤重不治?不会是装的吧。”
禄安忙去拖住太子手臂,引他到软榻上坐下,倒一盏茶送到太子手中,道:“殿下放心,奴婢盯着的,陆家一去太医院请太医,如便吩咐让郑太医去,他是咱们的人,回来后,亲口说陆家那贼子伤重昏迷,气息奄奄,没有几日好活了。
太子将茶饮尽,一时心头大慰,阴毒道:“寻个时机,将那美人弄进宫来,孤要一点一点慢慢玩死她,以消我锥心之恨。”
听竹院里,两人用过晚膳,晴天又端进来一大碗煎得浓浓的姜茶,道:“小姐,您和公子喝点姜茶去去寒,我怕她们看出端倪,故而没有分装成两碗。”
洛芙颔首,将姜茶端到陆云起坐着的软炕方桌上,道:“快趁热喝了,淋了那样大的雨,染了风寒怎么办。
才回府那时候,陆云起虽然闭着眼,但也能感觉到她浑身湿漉漉的,便道:“你先喝,喝不下的我再喝。”
洛芙也不与他争辩,自己执起小瓷勺喝了一口,直呼:“好辣。”
这时,外头淮序来报,隔着窗道:“少夫人,围杀公子的黑衣人交代了,是瑞王。”
洛芙在屋内听着,目光望向陆云起,见他朝自己挑眉示意,便答道:“知道了,老爷和夫人那边可知晓?”
淮序道:“是老爷亲自去刑部盯着审理的。”
洛芙再道:“行,你去吧。”
待人走后,洛芙坐到陆云起身侧,低声问:“那黑衣人故意嫁祸给瑞王?”
陆云起端过姜茶饮了一口,道:“我夫人就是聪明。”
说着,又执勺喂洛芙喝姜茶,“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出去另寻他法。”
“去哪儿?”洛芙追问。
陆云起用完好的左手抚上洛芙花朵般娇嫩的雪,道:“去蜀地。”
“为何?”
陆云起将宫闱秘辛道来,“皇后的嫡子在七岁时身死,自那之后,皇后自封在坤宁宫,不问后宫之事,这才让万贵妃坐大。”
“现在太子目盲,即将事发,瑞王和晋王也不是好东西。”
洛芙道:“所以你才装成重伤难愈,是想去蜀地寻蜀王?”
陆云起颔首,“蜀王出身卑微,是陛下偶然宠幸过的一位宫女所生,不过他生性胆小怕事,我去了蜀地,他见不见我另当别论。其二便是,蜀王无权无势,唯一的法子便是请动皇后娘娘将其记为嫡子,这也不是易事。”
洛芙沉思,疑惑道:“你说蜀王生性胆小,那又为何选中他?”
“传闻他爱极了儿时伺候他的一名宫女。”陆云起道。
洛芙豁然开朗,因为蜀王心有所爱,未来当了帝王,便不会觊觎她。
可扶持蜀王上位这条路分明难走,他却为了她,偏偏要走那条最难走的路。
心腔内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撞击着,激荡起层层澎湃的涟漪。洛芙眼眶泛起红潮,温热的液体在眸中汇聚,忍不住倾身环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胸膛里,哽咽唤道:“夫君......”
陆云起抬手拥住她,叹道:“此去路遥,时间又紧迫,本不想带你去的,但又不放心将你独自留在京城。”
洛芙听闻,急急抬首望向他,“别将我丢下。”
陆云起垂首吻她眉心,“放心,带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