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五秒钟。
反应过来刚刚嘴瓢喊了什么的尤韵:“!”
她喊了老婆啊卧槽!
她天天在文里喊男主角“老婆”,这称呼已然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脑子。
尤韵懊恼极了。
泥塑不能舞到正主面前,这是基本礼貌!
赵知聿显然也被这声“老婆”打得措手不及,面色微愣,转而唇侧挽起一抹浅笑:“你喊我什么?”
“我我我......我说的是......”尤韵尴尬癌发作,简直面如死灰:“辣片!”
“辣片?”
尤韵一脸坚定:“嗯嗯,辣片,我们老家的大辣片超级好吃,下次给你带一点。”
此刻,电梯门的打开像是一道救命符,她抱着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肖易安正好要进电梯,肩膀突然被撞了下, 他望向落荒而逃的身影,疑惑地问:“你干什么了,把人吓成这样。”
“是我被他吓到了。”
“你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姑娘给吓到?”
就因为他是个大男人才被吓到了,嘴喊他老公他能理解,但老婆………………
其实“老婆”这个称呼在粉圈并不少见,B站有云喊“老婆”是对男艺人的最高赞扬,他每次出席活动下面喊“老婆”的甚至比“老公”、“哥哥”、“鹅子”加起来还要多,他以前从不在意,但从她口中喊出来就有点不一样了。
他有些怀疑,不会是他最近疏于锻炼导致肌肉线条不够明显,不够爷们了?
赵知走出电梯,视线往她离开的方向探去,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侧都是经过降噪处理的训练室,早就蹿没了人影。
跑的真够快的。
他拿出手机, 计算着过段时间去健身房中练无氧。
第二天窗外天还未亮,闹钟已经响了。
尤韵翻身蒙过头继续睡,柒月生怕她又起晚了,拽了下她的被角,她闭着眼嘴里碎碎念:“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起床,我不要起床!”
柒月无奈道:“今天要考核,你还有最后几个小时努力的机会。”
尤韵认命地答了声好,一脸不情愿地钻出被窝,晃晃悠悠地去洗手间洗漱。
主题曲考核的规则是抽签三人一组,三进一,这让大多数练习生忧心忡忡,居然一个主题曲考核就要淘汰掉三分之二的人,赛制真是越来越残酷了。
尤韵抽签时运气差,在第二组,对手的还是两个大舞担,“斗鸡姐妹”又称卧龙凤雏的柳晶和碧雯。
尤韵觉得自己这波应该是十拿九稳的要被淘汰了,也就不再刻意摆烂,早上破天荒地五点就起床了,临时抱佛脚,跟着大部队磨了三个小时的枪,基本能完整把动作记住。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太丢人。
从丢大脸变成丢小脸也好。
这次考核可不像平时的演习,既没有镜子也没有领舞,更没有提词器,全靠自身实力。
训练室有不少练习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任雪焦虑得不行,昨晚她练习到凌晨四点,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来继续练,可是临到关头却越练出错越多,心态几乎要崩了。
尤韵进教室就见她躲在角落偷偷哭,她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说:“相信自己,你没问题的。
任雪并不太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吗?”
尤韵笃定地点头,娱乐圈向来只欢迎一种人,那就是野心家,赤裸又不加掩饰的野心才能督促她们往上爬,而任雪就是这种人。她有实力也有野心,表面社恐少女,一到舞台大放异彩,自信又有魅力,她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之前只是缺少一
点机会。
“你一定会成团的。
“谢谢,你也加油。”
"......$7. "
她就不必再加油了吧。
时间一晃到九点,主题曲考核正式开始,现场没有导师,只有四台高清摄像头,她们需要全开麦直面镜头,一点细微的表情都将在镜头里放大数百倍。
第一组是苏芊芊和两个跟尤韵不太熟悉的女生,三人水平差不多,都是C班,这会儿比得就是各自熟练度了。
上场前,尤韵在后面小声说了句“阡阡加油”
苏芊芊朝她苦涩地笑,看着不是很有底,她童星出道,演过不少戏所以不怵镜头,可演戏和唱跳毕竟不是一个赛道,她报名参赛也只是因为最近没进组所以过来追个星,实在信心不足。
几秒后音乐声起,训练室内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三人,加油与欢呼不绝于耳。
前半段三人表现都还不错,舞蹈动作标准,虽不算稳但基本在调上,到了中段随着节奏加快后,苏芊芊的舞蹈开始有些跟不上了,气息不稳,喘息声也越来越明显,慌乱中甚至落下了一拍,又为了补上这个动作抢了好几拍。
这虽然只是细微的失误,但落在镜头中却极其明显。
不过苏芊芊虽跳得很吃力但还算勉强跳完了,反观一旁的女生,不仅忘词,到最后直接放弃站着不动了。
主题曲的四分半钟结束。
定格在最终pose。
几人气喘吁吁地下台,跳成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苏芊芊对成绩已经没太多要求了,就只希望剪出来的表情别太狰狞,别影响她的演艺生涯。
“第二组准备。”
尤韵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走上前,这次录制穿着是统一的学院风jk制服,洁白色百褶裙和裁剪合身的粉色短款西装,虽然漂亮却很束缚,她有点怕跳得太猛而走光,还得注意动作幅度。
另外两名对手明显比她有信心,细腰大长腿,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了台。
尤韵摆好准备动作,灯光变暗,舞台安静地落针可闻,她决心屏蔽掉镜头的存在,就把这次当成一段练习,尽人事听天命。
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倏然抬头,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手臂自然而然地做出训练过无数次的动作。
诶嘿,她竟然卡上拍子了。
这给了她极大的自信,前奏结束,她在心里默数三拍,开唱第一句:“听时间流逝在耳边的每一天......”
“无所谓挣扎过后,不过重复的昨天。”
"loo loo look at me now,撕开固执无趣的灵魂;loo loo look at me now,开始我们的沉沦。”
她这边刚刚进入状态,跳得起劲,耳边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她扭头,就看到身旁的两个人居然打起来了。
尤韵:?
什么情况。
“别以为金主是你干爹就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你没个好爹还不能让别人有了。”
“呵呵呵笑掉大牙了,干女儿!”
碧雯最后这声咬得极重,让这个称呼有了点别的意味,这让柳晶恼羞成怒,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在了地上,当一声,吓得音乐都暂停了。
众人一个哆嗦,纷纷后退。
柳晶:“你看看你这张脸,医美过度了吧大妈,倒贴都没人要,也就剩一张嘴会造谣了。”
碧雯也不是个好脾气,眉头拧着:“你踏马叫谁大妈?”
“当然是叫你,都快三十了还跑来女团选秀也不嫌丢人,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报名!”
接着两人就蛮横地扭打在了一起,头发,掐脖子,扯裙子,嘴上还不停的对骂。
“臭丫头嘴这么臭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啊!”
“来啊,手这么贱要不给你咬断算了!”
“我看你这鼻子是假的吧,碰一下就歪了。”
“你整张脸都是假的,整容都拯救不了的丑八怪,丑死了!”
尤韵懵逼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懂两人这是在干什么,不是主题曲考核吗?
“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啦!”尤韵大喊。
但她这声弱弱的劝架压根没起到任何作用,两人撕得昏天黑地,女孩子们的惊呼尖叫声不断,尤韵只觉得头大,场面太混乱了,连副导演都只敢在外围喊一句:“你俩快住手,这还录着呢!”
扭打成麻花的两人听不进任何外界声音,一心想弄死对方,不止又踹又踢,还开始抄家伙了,尤韵默默退后一大步,以免被误伤。
可惜慢了一步。
砰
一声巨响。
有鲜血顺着脸颊顺着滴落,血珠啪嗒啪嗒地摔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簇。
“啊!”
面前有人尖叫起来,人声鼎沸中,尤韵的脑袋更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等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护士刚给她换完吊瓶,尤韵眼前阵阵发花,心悸地厉害,她盯着旋转的天花板,缓了缓才问:“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还在输液,别乱动哈。”护士说。
尤韵皱着眉去摸后脑勺,不由怀疑:“我被开瓢了?”
“那倒没有,你知道自己有晕血症吗?”
“知道。’
“那就行,以后注意点,是你旁边有个女生脑袋破了,血流了一地,你当场吓晕过去了。
“那她没事吧?”
“没事,包扎完早就出院了。”
合着她俩打架,她住院?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行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叫我。”
“好的,谢谢。”
“不客气,”护士笑了笑,离开前忽然又想起什么:“你男朋友长的好帅,有点像一个明星。”
男朋友?
尤韵愣了下。
现在住院福利这么好,还发男朋友?
正胡思乱想着,安静的长廊里传来脚步,病房门被推开,尤韵抬头,视线不经意撞进男人清寂的眉眼。
日光偏西,霞晖昏昧。
赵知聿穿了件黑卫衣,帽衫兜头盖下来,还戴着一只黑口罩,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冷酷的像个杀手。
只是这个杀手的手里拎着个保温盒,冲淡了周身的阴冷。
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记得上午考核时赵知聿并不在现场,怎么这么快知道她住院了。
尤韵怔了好几秒,是赵知聿先摘掉口罩走进来:“醒了?”
他坐到了病床旁的折叠椅,两人就隔着半米的距离,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尤韵的心悸变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知聿一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显然易见的问题,干脆撇过头,眼皮半耷着:“因为我有病吧。”
“哦……………”尤韵心不在焉地点头,又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啊?"
“啊什么?”
怎么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尤韵没再去触他的霉头,坐在那绞着手指头玩。赵知聿把病床一侧的折叠餐桌翻起来,把保?盒放下:“吃东西吗?”
尤韵这一天没怎么进食,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真是难为它了,她抿了抿唇,期待地望向面前的保?盒:“里面是什么呀?”
他却反问:“你希望是什么?”
尤的想了想:“炸鸡?”
“不是。”
“老母鸡汤。”
“......不是。”
尤韵跟只小狗似的低下头,拱着鼻子想嗅出里面的味道,却被赵知聿单手托住她下巴,推回原位,嗤了声:“出息呢?”
“要什么出息,智者不入爱河,干饭人不讲武德。”
赵知聿被她逗笑,也不跟她卖关子了,掀开盖子,推到她面前。
是白粥。
粥煮的很烂,还散发着滚烫的热气和淡淡的荷叶香。
尤韵瘪嘴:“就纯粥啊?”也太素了,好歹加点榨菜吧。
赵知聿坐了回去,松散地靠着椅背:“你现在只能吃白粥。”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