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相抵,我就会饶宋照晚,如何?”
短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刀尖撞上了宋夫人的脚尖,吓得她本能将脚往后挪了挪,惊慌浮上她的面容,难以遮掩的恐惧和退缩尽现,“我......”
“怎么?你这么爱你的女儿,不愿意为她死吗?”扶笙温声反问。
宋照晚大声对宋夫人喊着,“娘!你把刀踢给我,这本就是我犯下的错,让我自己来承担!”
大殿里相当安静,沉云欢也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侧着身子,像是很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场感人肺腑的戏码,就连扶笙也静下来,等着宋夫人的抉择。
宋夫人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四肢的骨头被抽掉,这样的伤痕不足以致命,倘若救出去之后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能以灵药修补出新的骨头。她的年龄也算不上苍老,不过四十余岁,再有灵力的加持,容貌便显得较为年轻。她出身蜀州大
族,天生灵骨,生出的两个女儿都是天赋相当出众的修仙好苗子,稳坐宋氏主母的位置二十余年,得人人敬重。
她还年轻,还没有丧失生育能力,丈夫死了,女儿死了又如何,若是能活着出去,被母族接回去好好养着,身体好了之后已然能够生出天赋异禀的孩子,同样能够栽培成蜀州响当当的人物。
各种思绪在脑中翻过,宋夫人慢慢蹲下来,依仗手臂穿着的细丝使力,颤抖着手将短刀捡了起来。
“娘!不要啊,不要!”宋照晚哭声凄惨可怜,满脸尽是绝望的泪水,奋力挣扎起来想要去争抢,却因为身体被细丝死死钉住,于是一时间她的肩胛,手臂都溢出鲜红的血液。
宋夫人握着刀柄的手不停抖动,眼珠子不停地转,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忽而将短刀往前一送,递到了宋照晚的面前。宋照晚的哭声骤停,好像一下子被施了噤声咒,嗓子里只剩下一些枯竭般的细声,怔怔地看着宋夫人。
“晚儿,晚儿。”宋夫人颤着声,柔和地轻唤,像是爱子如命的慈母,流着眼泪对她道:“你也知道,我为了栽培你和你姐姐,费了多大的心血和精力对吗?宁儿灵力尽失后我的心血一朝白费,但我却并未因此苛责你,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竭尽全力栽培,我为了你......我为了你几乎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平日什么事都不做,一心围绕着你……………”
“娘,我知道的。”宋照晚已经不再歇斯底里地哭喊,声音逐渐趋于平静,只是双目盈满泪水,慢慢点头,“我都知道。"
“可是你却与魔头勾结,引狼入室,害死你爹,害得宋家族人遭此大难,你有罪啊。”宋夫人将短刀往前递了递,不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是中了咒法还是记性当真不太好,仿佛已经忘记了方才还说失去了女儿活不了,眼下却对宋照晚道:“你当自
裁谢罪,以求得你爹和宋氏族人的原谅。’
“娘,你说得对,是我愧对你们的教导和栽培,愧对族人,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宋照晚将那短刀接下来,紧紧攥在手中,此时她的情绪更加趋于平静,原本的那些愤怒,悲伤,愧疚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的是万念俱灰的绝望,喃喃重复,
“我是最该死的那个。”
“对不起,晚儿,为娘也是迫不得已。”宋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似真的在经受剜心之痛,极其不舍。
宋照晚最后再深深看了母亲一眼,猛地抬手,将利刃对准自己的心窝,用尽全力往下刺,却在刀刃即将触及她心口之时,被丝线猛地一拽双臂,将她两条手臂分别于空中,短刀掉在地上,一场闹剧结束了。
扶笙窝在座椅上,懒洋洋道:“宋照晚,你现在看清楚你娘的真面目了吗?”
宋照晚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地上,她压着哭泣的声音,轻轻说:“我不在乎。”
扶笙觉得无趣,转头去问沉云欢,“沉云欢,你觉得这场戏如何?”
“人只爱自己有什么罪?谁规定了母亲生来就要爱自己的孩子,为孩子舍弃生命?”沉云欢将墨刀扛在肩上,挑了挑眉毛,漂亮的黑眼眸往宋夫人惊惶失措的脸上晃了一下,又说:“只是这种人,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去救,所以我这次来,根本不
是为了救宋氏,我只是想要你手上的无量青莲。”
扶笙低敛着眸,轻柔地抚摸着花瓣,状似沉思,“说的也是,谁说人就一定都会在乎自己的亲人呢?抛弃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你想杀谁,怎么杀,我不管你。”沉云欢再次动身,抬步往前走,精致的眉眼已然染上了凶戾之气,“但是你撞上了我,就没有从我刀下活命的可能。”
“你真是一点不具备谦虚的美好品德。”扶笙叹气,将跷起的脚放下来,“你能不能杀我,难说呢。”
话音落下,只见殿中赤色墨纱的人影一晃,下一刻灵力的风卷着刀刃而来,猛地朝她的脸刺来。扶笙动作也极快,无量青莲瞬间被收起,她抬起双手,十指宛如兰花轻摆,往两边用力一拉。
千百细丝在刹那间重重缠上墨刀,将沉云欢的刀刃死死地控在半空,刃尖距离扶笙的鼻尖只有一寸的距离。沉云欢极快的动作带起的厉风扑面,扶笙分明在最后一刻将刀刃控住,却还是下意识将头往后仰了仰,离眼前的刀尖远了些许。
紫色的眼眸轻动,隔着一把长刀的距离,与沉云欢凶戾的眼睛对上。
战斗当中的沉云欢气势比烈火灼人,她唇边荡开一个不算和善的淡笑,瞬间急火突生,炽烈的火焰从刀刃猛然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