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云欢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并没有采纳师岚野的建议,并对师岚野说:“我是人,如果我的心被剖出来了,我会死的。”
师岚野表情很平静地回:“多谢你告知我,否则我还不知道此事。”
他态度有点怪,但鉴于平时也寡言,多说两句是好事,于是沉云欢表示纵容。她吃完饭后将碗放在师岚野面前然后撒手不管,从奚玉生那里接了净尘符用在身上,而后往锦布上一倒,怀里抱着刀,就这么幕天席地入睡。
霍灼音许是察觉到了队伍里有人对她不待见,所以吃完饭之后早早就闭上眼睛睡了,而奚玉生则在雀枝和燕流的强烈请求下,回了马车里睡觉。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今夜无月,倒是繁星点点。师岚野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坐在沉云欢边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时不时拨弄火堆,往里面添木柴,以保证光明在夜间延续。
夏天本就炎热,加上蜀地湿气重,空中的热也蒙上一层水雾,这样的环境其实更适合用夜光灯之类的东西照明,但此处是野外荒僻之地,难免有不干净的东西或是野兽,因此生火才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一点不好, 便是野外蚊虫多,沉云欢听见耳边总有嗡嗡声盘旋不断,在浓重的睡意间升起烦躁的情绪,撒气一般随手挥了挥,不小心打在了师岚野的后背。
他一声不吭,起身拿了一块锦布然后用水打湿,拧得半干之后来坐在沉云欢身边,将她额头、脖子上的细汗慢慢擦去。这些动作已经做过很多次,是沉云欢所熟悉的力道,因此她像是刻在骨子里熟悉那般,并没有被惊醒,反而因为身体的热意
少了一些慢慢舒展眉头。
给沉云欢擦完了汗之后,师岚野又低头从锦囊中摸出一把扇子来,一边给她扇着风,一边驱逐那些缠绕在身边的蚊虫。丝丝凉意笼罩沉云欢,她烦躁的情绪很快褪去,归于平静。
霍灼音睁开眼睛的时候,所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跳动的火光照着俊美男子的半边身体,墨黑的长发顺着肩头垂下来,松散地落在地上,白玉般的脸让他的脸看起来像精致的瓷人。他半敛着眼眸,因此窥不清情绪,只是晃着手腕,慢悠悠地打着扇子。
而他的腿边则躺着赤色衣着的少女,浓密的卷发散了一地,她侧着身微微蜷缩,宝贝似的抱着怀里的刀,整体姿势仿佛又对身边的男子呈现出几分依赖,虽然因为角度问题瞧不见脸,但看得出来睡得很安然。
霍灼音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其后慢慢站起身,仿佛打算离去。只是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去何处?”
她本不打算理会直接离开,但却感到燥热的风陡然变凉,于是停下脚步,转头就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眸。方才还在专心给人扇风的人此时抬起了头,朝她看。
霍灼音反问:“这与你无关吧?”
师岚野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依旧是神色平静的模样,但不知是不是夜色给他添了几分颜色,白日里平和的眼睛此刻变得很冷冽,语气淡漠,“你现在与我们同行,一举一动皆有关联。”
空中似乎弥漫出一股骇人的气息,却又无法被捕捉,火堆被夜风吹得忽明忽灭,火光落下时,师岚野的眉眼便不再只是精致漂亮,仿佛充满危险。
霍灼音最后也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但也放弃了离开,只是觉得颇为有趣,轻笑着回到原本的位置躺下睡觉。
风中的燥热又起,火堆不再忽明忽暗,师岚野低眸看着沉云欢的睡脸,眉眼又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模样。
隔日沉云欢起了个大早,天空泛着灰蒙蒙的青,她看见师岚野坐在火堆边,似乎一整夜没有睡觉,便坐起来轻声问:“怎么不睡觉?”
师岚野见天要亮了,不再往火堆里添木枝,回道:“需要一人守夜。”
沉云欢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根本不用,我就算是睡着,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能立即醒来。
师岚野没有应声,很难将她昨晚睡得很沉,连他和霍灼音说话都没把她惊醒的事情说出来,并在心中认为奚玉生不该睡在马车里,此刻拆穿云欢的事应该由他来做。
如若他在连这个作用都没有,就不该留在队伍里,当然还有霍灼音,毫不相干的人,师岚野想不明白同行的意义。
师岚野起身给沉云欢准备了早饭,等她吃完后天色也大亮了,其他几人都已休整好,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途中陆续遇到不少其他自行赶路的小门小派,虽说奚玉生人脉广,几乎什么仙门都有朋友,但由于队伍中有性子乖张的沉云欢,不知来历的师岚野和鬼阁之人霍灼音,因此就算奚玉生热情地与人寒暄,有心邀请别人加入队伍以方便打探更多的
消息,都没有成功。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雀枝和燕流带回了一些消息。
说是宋氏家主的长女宋海宁,以前曾是天赋很高的法修,是蜀州相当出名的人物,但后来在外除妖时发生了意外,差点丧命。后来宋家搜罗天南海北的珍稀灵药救治,让宋海宁捡回一条命,却失去了所有修为,成为废人。
此次也是为宋海宁办的招亲盛筵,报名者通过初步家世背景、样貌品行的筛选之后,便在大会当天由宋海宁站在高楼抛出绣球,报名者在场地内抢夺,最后夺得绣球者便可与宋海宁拜堂成亲,成为宋家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