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会的第二部分,为夺魁。
问道榜根据争猎排出了名次,前一百名每人都会得到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当前名次。这并非最终排名,想要攀升排名的人可以越名次向上面的人发起擂台挑战,一次最多可越二十名。而对于前十名,规矩则更为严苛,不可越级,若想往上爬,只能
一个一个击败上方的人。
换言之,作为问道榜第一名的沉云欢,只有第二名的赤瑶有资格发起挑战,但这挑战一旦发起,任何战败的一人都会掉出十名之外,成为第十一名。
不争不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若是缺了斗志才是仙门的没落,所以春猎会的奖励无比丰厚,极力鼓励弟子们积极往上挑战。在满满一个月的时间里,不限制挑战次数。
沉云欢要想夺魁,就要守住第一名的宝座整整一个月。当然,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流程,毕竟前三次的春猎会都是如此,昔日败在她剑下的人不计其数,谁也没能将她从宝座上赶下去。
沉云欢坐在高高的座椅上,视野开阔,将台下林林总总的人尽收眼底。春猎会总会给第一名无上光荣,成为万众瞩目,那些震惊、仰慕、妒忌的目光汇聚成海,将她淹没。
她的目光在人山人海中转啊转,最后落在了偏僻的一角,那里只零散站着几个人,却轻易让她抓到了师岚野的视线。他站在茂密的树下,一身朴素简单的黑衣,长发半绾,散下来披在肩头,漂亮的眉眼盛满平静,淡无波澜。
周围的喧嚣吵闹,与他无关。
沉云欢冲她微微扬了扬下巴,隐隐露出了几分得意,好像在说“看吧,我以前可不是在吹牛。”
玉牌送到了她手上,羊脂玉刻着金字,上面是磅礴大气的字体“言”,沉云欢并未佩戴在身上,而是抓着上面坠着的红缨子吊儿郎当地甩着玩儿。
锣鼓震响,台上的人纷纷起身,朝凌云楼阁上的诸位前辈行礼。虽说春猎会是天机门操办,但除却天机门和皇室会给出各种奇异宝贝作为奖励之外,各大仙门也都会给出一样宝物成为奖赏,以资鼓励少辈积极参与,勇争第一。
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正是人界仙门的未来。
各位长辈乘风离去之后,沉云欢踩上了宝座,对台上剩下这九十九人喊道:“各位。”
众人纷纷抬头看她,就见沉云欢一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一手举起来,晃着手里的玉牌,金色的字体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个月,欢迎大家来向我挑战,要真是让我连着四年拿春猎会的魁冠,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沉云欢一直如此,那些诟病她性子的传言非虚,她的不可一世从来不加掩饰,但就算是这样,照样有人冲她大声赞扬,吹捧,对她崇敬,仰慕。
慕强是生灵的天性,不管是人,还是牲畜。
喧嚣声中,奚玉生率先走出来,抚掌轻笑,连声赞道:“合该是你,合该是你,云欢姑娘,你在争猎竟然得了一万多分,春猎会办了那么多年从未有过先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宋照晚也两步来到她身边,想当然道:“这还用想,云欢姐那么厉害,自然是凭实力杀来的,总不能......”她话语稍稍一停,视线游移,慢慢落在薛赤瑶的身上,仿佛意有所指:“是靠宗门的人偷偷帮忙得来的吧。”
柳沼与薛赤瑶站在一处,听到这话立即回道:“宋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咱们问道榜上有谁的妖丹是靠同门之人帮忙得来的,你大可以明说,想必天机门不会对谁有偏颇。”
宋照晚冷笑了一声道:“你急什么,总归不是在说你这六十七名。”
沉云欢听了这话,才往宋照晚和吴玉生的腰间看去。奚玉生是四十五名,宋照晚则刚好卡在第十名,都还不错,至少是前五十名。
在春猎会上,不论家世宗门,只论名次,宋照晚呛声之后,柳沼果然不再说话,显然被戳到痛处。
沉云欢在宝座上站了一会儿,并无什么有血性的人敢当众向她宣战,便觉得没意思,打算下去找师岚野,顺道向奚玉生二人问一下先前的情况。
她错身从薛赤瑶身边走过时,看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旋即就听薛赤瑶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当然觉得,你能守住魁冠?”
沉云欢笑意一深,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对她道:“怎么?你很有信心?"
薛赤瑶望着她,神色平缓,已经从方才那种糟糕的情绪中恢复如常,“师父既然让我来参加春猎会,便是对我寄予厚望,我自然不甘屈居第二。”
见二人站在台上对峙,气氛僵持,周围的人迅速停下看热闹。
沉云欢和薛赤瑶并不熟识,然而两个人的名字在城中被提起时总是连在一起,尤其是那把闻名天下的宝剑,所有人都发现了,如今沉云欢腰间佩戴的武器,根本就不是不敬剑。
眼下又十分巧,两人一人是第一,一人是第二,薛赤瑶若想夺魁,就要向沉云欢发起挑战,这一战,必不可免。
沉云欢余光看见四周堆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才转过身,与赤瑶正面对上,嘴边挑着懒散的笑:“赤瑶,你我二人交手打擂台,光是挣个魁冠多无趣啊,不如另添赌注?”
薛赤瑶并未露出惧怕的神色,直直地望着沉云欢的眼睛,问:“你想添什么赌注?”
沉云欢等的便是这一刻,眉眼一沉,无端给面容染上几分乖张,“你若是输了,就将不敬剑还给我。”
周遭众人议论纷纷,沉云欢此话也坐实了不敬剑如今在薛赤瑶的手中。
此时仙琅宗的其他弟子已经上了台,来到薛赤瑶身边,男男女女各有三四人,都是沉云欢眼熟的同门。
大师兄虞暄此次并没有来,其余这几人都是昔日师叔座下的徒弟,那位师叔不喜沉云欢,连带着弟子也不喜她,以前在宗门里尚能恭敬喊她一声欢师姐,现在不是同门,他们又拥护薛赤瑶,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沉云欢,你究竟想如何?”当下便有一男子站出来,斥责道:“赤瑶师妹的剑,是掌门亲自授予,乃是仙琅宗首席弟子的专属,你如今被逐出仙琅宗,已经不配拥有它。”
然而此人忘记,沉云欢向来是不喜欢听别人的训斥的,话音才刚落下,她的脚就踹了出去,速度快到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惨叫,那男子直接被踹飞出去,滚下了高台。
沉云欢仍是站在原地,面容带笑,又凶得不得了,“我在跟人说话的时候,烦请不要插话。”
先前灵力尽失也就罢了,今日有妖刀在身,沉云欢忍不了一丁点,不出两脚,旁人还以为她这第一的玉牌是白白捡来的。
四周噤声,逐渐安静下来,无人再议论,跟在赤瑶身边的几个弟子更是怕沉云欢这个曾经的师姐怕得要死,连眼神都不敢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