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告诉季月舒,盛西庭在生气。
他在不满。
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平静。
但她现在真的觉得很累。
一种深沉的疲惫包裹着她。
就算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也不想逼迫自己去按照他期待的方式演绎。
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季月舒慢慢的跟上盛西庭的步伐,两个人都没说话,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穿越狂乱舞池, 挤过拥挤人潮,盛西庭原本稳健的脚步越走越慢,和季月舒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但他没停下,季月舒也就没去追。
踏出酒吧大门时,季月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今晚接到电话后出门的急,她里面的睡裙都没来得及换,只在外面胡乱套了件薄羊绒大衣,在室内时还不觉得,出来被带着寒气的北风一吹,稀薄的热量很快就被带走了。
原本背对着她的人脚步一顿,突然转身走了过来,沉默的脱下外套,面无表情的披在了她肩上。
滚烫指尖在单薄肩膀一触即离,还带着他体温的黑色外套从天而降,将她整个笼罩,混合着酒香和沉水香的好闻气息逐渐蔓延开来,被冷空气浸的发僵的四肢慢慢回暖。
季月舒长睫颤了颤,缓缓抬起双眼看向他。
一阵风过, 初冬的雪带着干冷凉意飘摇落下,掉在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慢慢在宽阔双肩上堆积出雪白一片,又很快在烘热体温下融化,变成一团深色湿痕。
他像一尊雕像,在雪中一动不动,垂下眼静静的看着她,长睫上栖了一片晶莹雪花,因为他的安静,定格在了深黑眉眼之间。
季月舒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初雪,路灯的暖黄色的光将洋洋洒洒的雪衬得宁静,心底的从踏进酒吧开始就一直存在的燥意也在雪色之中慢慢平息。
那股莫名的别扭劲儿逐渐消退,看着盛西庭紧抿的唇角,季月舒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她和一个醉鬼闹什么呢?
季月舒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呼出的那团白色水汽消散之前,走上前去握住了盛西庭的食指。
“盛西庭,”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前那一点点变湿的地面,慢慢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那样。”
盛西庭条件反射的反握住她微凉指尖,顿了顿后,用力的将她整只手都包在掌心,他有一会儿没说话,但绷紧的下颌角却慢慢放松。
他眨了眨眼,浓密长睫上的那片偷懒的雪花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随着风轻轻飘在了季月舒发间。
"知道了。"盛西庭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伸出手,干燥温热的指尖落在她发梢,还未触碰,那片雪花就融化了。
季月舒仰头朝他笑了起来。
原本比雪更清冷的眉眼在灯光与雪色之间轻柔化开,流淌成比蜜更加清甜的可爱神情。
“那快走吧!”她拉着他,快步朝街边停着的出租车跑去,长发在风雪中飞扬跳跃,让人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盛西庭勾了勾唇角,迈着长腿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
之前那位司机大爷果然信守承诺,等在街角没动,正仰躺在驾驶座上快乐的刷着短视频。
季月舒走过去,扣了扣车窗,笑眯眯的打招呼,“师傅,我回来了,麻烦您久等了!”
“唷!您这还带了个回来呢?”大爷打开车门,回过头看着季月舒,朝盛西庭努了努嘴,“扇完耳光了?这小子知错了?”
他的嗓门刻意放的很大,盛西庭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坐稳之后,也转过头去,朝着季月舒挑了挑眉,眼神里的戏谑恍若实质。
季月舒脸上发烫,她咳了一声,故意忽视盛西庭看过来的目光,强装镇定的附和起司机,“是啊,他说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就……”
“啧啧啧,要不然怎么说美色误人呢?”司机大爷一脚发动汽车,潇洒的打了一大圈方向盘,出租车利落的掉头离开。
“妮儿你也是真的能忍,我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男人嘴里说的全是鬼话?”
“他骗骗你,你就信了,那他可不就在外面使劲儿的玩儿吗?”
“还是那句话,找男朋友,得找踏实过日子,你旁边这位,“说着他从后视镜睇了盛西庭一样,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他是潇洒了,车后座的两人被甩的差点摔倒,喝了一晚上的酒,盛西庭本就醉了,被他这么一摇一晃,差点晕车。
就算没吐出来,也有些坐不住了。
趁着酒劲儿,他索性往旁边一靠,趴在季月舒的肩膀上不起来了。
高大似山岳一般的男人委委屈屈的弓着腰,硬生生把自己挤到季月舒纤细单薄肩上,压的季月舒动也动不了。
她一边用力托住他不断往下耷拉的头,一边随口回答,“这不是最后给他一次机会吗?要是再这样,那就只能分手了。”
原本还勾着唇听她和司机大爷闲扯的盛西庭听到这句话,半眯的睡凤眼猛的睁开,从她肩上撑起上半身,也不说话,只是手掌不满的用力,捏了捏她细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