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潇潇(1 / 2)

陈蝉衣跌坐在地上。

陈如晦眼中进发着光,怒火滔天:“要不是我问了容微,我还不知道居然发生这种事,丢人现眼的东西,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亏容微那孩子心地善良,起初还想帮你遮掩,我问了几遍他才告诉我实情。”

陈如晦指节咯咯作响。

“我要是不问呢?你是不是就准备在这里,这个狗窝一样的地方过一辈子?家你也不回了,郑家你也不嫁了?我陈如晦含辛茹苦养了你二十多年,把你养成个什么东西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那些声音阵阵回响,不知是脸上疼,还是心里更疼,陈蝉衣心脏痉挛似的收缩,转眼红了眼眶。

他的话,字字句句如刀,一下一下割着她最脆弱敏感稚嫩的心。

她原本以为父亲爱她,就像爱母亲一样。舒柔死后,陈如晦没有再娶,每年忌日也会独自一人待在书房悼念。

可是她唯一想不到,原来在陈如晦的眼中,他的爱也有条件。

从前陈如晦爱她,是因为她乖巧,她听话,她的人生从没有离经叛道过,每一步每一步,都按照他设定的剧本在走。

父女和睦,慈孝和乐。

可是现在,一旦她脱离了这个剧本,陈如晦接受不了,就会收回他爱的特权。

陈如晦:“小柔死得早,这将近十年,不都是我在照顾你?我把你放在心上,是钱也给你关心也给你,你还想要怎么样?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才把你惯成这种丢脸的样子?”

“你未婚就敢和男的同居,已经是奇耻大辱自己没有想过吗?没有未婚夫倒还说得过去,可你现在已经有未婚夫了!你以为你丢的是你一个人的脸,你就不在乎?你丢的是陈家的脸你妈的脸,还有你外祖家的脸!”

他疾言厉色,暴怒的情绪一瞬间几乎掀翻房顶。

陈如晦目光森冷,冷冷注视地上的女生。

他气急,也心痛如绞。

穿成这样.....竟然会是他的女儿。多么暴露的一身衣服,少女娇嫩的身体都被那男的看了个遍,她脖颈锁骨处的吻痕指痕惨不忍睹。

陈如晦想想就觉得气到发抖,抬手狠狠摔碎门口花瓶:“我真恨不得没生过你!”

“你以为我就想做你女儿吗?”陈蝉衣撑起身体,陡然泪奔涌,“是你替我订婚的!”

她狼狈,抻直上半身,声嘶力竭:“我从来没有说要嫁给他!从来没有!是你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有问过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有关心我,在乎我,了解过我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吗?你哪怕只是问一句,哪怕就一句

呢?都没有,你现在凭什么………………”

陈如晦猛地上前扇了她第二个耳光。

“我凭什么!”

她歪过头,黑色的发劈头盖脸,凌乱散在面颊上,白皙的肌肤,此刻红成一片,指印高高凸显在上面。

陈如晦是真的来火,下了死力气,他气得连胸腔都在起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原本乖巧听话的女儿,现在居然敢和他顶嘴,敢离经叛道,甚至和外面的男人同居,野成了这个样子。

一定是那个男人教坏的。

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人,最爱做青天白日梦。

“你说我凭什么。”陈如晦语气颤抖,“你是我女儿,尊重你的父亲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在为了你着想,你看不见吗?”

“现在你居然问我,凭什么?”

陈如晦冷笑勾唇:“就凭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就绝没有反抗我的理由。”

陈蝉衣双目通红。

陈如晦勉强平复胸腔的起伏,别过眼,后退一步:“我不想跟你在这个破地方扯闲天??你们进来。”

他身后跟进来两个黑衣男人,站在门口。

陈如晦说:“把小姐带走。”

“是。”

“我不要!”陈蝉衣挣扎起来,她手腕被两个男人强行攥住,狠狠从地上拽起来。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也不要嫁你要我嫁的人。”她哭道,“我要留在润州,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他,陈如晦猛地大跨步,走到她面前,阴沉着脸低喝道:“是和你妈在一起还是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你心里清楚!”

这个小区隔音不好,他们闹了一阵,已经有上下楼的邻居往这里好奇张望好几眼。

陈如晦脸色铁青。

深觉脸已经丢得够多,如今是彻底丢尽了。

他沉着脸摆手:“带走。”

其中黑衣男人恭敬询问:“是回京城还是......?”

陈如晦看一眼陈蝉衣,她蒙着泪,颊边红痕狰狞,往昔温柔和软的性子,莹润面庞,如今不复存在。

她挣扎,泪越流越凶:“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你放过我…………….”

照她这种激烈反抗的样子,去机场难免被人注意。

陈如晦拳头紧了紧,不耐烦吐出口气。

“开车,回南京。”

南京钟山别墅。

门口警卫不认识陈如晦这辆车,照例拦了一下。

陈如晦摇下车窗:“是我。”

对方啊一声,立即低下脑袋:“陈先生。”

“嗯。”

车辆放行,缓缓驶入别墅内区。

钟山脚下环境清幽,树林阴翳,各栋别墅零星散落,虽在闹市也不在闹市。

法式独栋的设计,干挂大理石墙面,树木交映也难掩其庄严与高档,开盘时,曾一度跃居南京别墅建造的天花板。

陈如晦这套房子,还是当年陈老爷子购置的,毗邻灵谷寺,环大道出去便是风景区,位置绝佳。

然而却鲜少人知道,陈如晦当年娶舒柔,其实老爷子不太同意。

陈如晦也和家里闹过,无果,之后便带着妻子在润州暂居,极少回京城。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娶舒柔时力排众议,可他同样也害怕旁人的窃窃嘲笑。陈家大伯仕途顺遂通畅,有时也会笑着摇摇头,提醒他,当年娶那南京女人的决定是个错误。

因爱而生的结合,并不一定能给这个家带来多少助力。

陈如晦当年,沉默不语。

他大哥这种惯会装腔的男人,总是习惯以自己的处境看别人,处处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说教,他厌烦至极。

他彼时也不过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想证明他即便娶了心爱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的家庭,在仕途上帮不了他太多,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此后面的几年,他几乎是不眠不休,拼了命一样想做出点成绩。

他摒弃仕途,因为觉得恶心,像是心里的一根刺,见到就会想起,那些被拿去和大哥比较的岁月。

他学医。

后来渐渐地,他声名鹊起。

陈家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去临海发展的第一年,陈先寰亲临南京,当即就定下一套房。几亿的豪宅,算作他和这个偏执多年小儿子打破僵局,冰释前嫌的破冰礼。

陈如晦原本让舒柔布置装修,只是后来舒柔走了,走之前甚至都没能再去看一眼女儿刚完工的房间。

陈蝉衣被关进二楼房间,陈如晦找了两个警卫看着她:“别让她乱跑,人丢了我直接找你们上级。”

两个警卫不敢怠慢:“是!”

陈蝉衣攥住他衣摆:“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她指尖用力到苍白颤抖,泪珠大颗大颗滚落,那么纤细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拧就会断裂,可她还是执拗攥着。

陈蝉衣喉咙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求求你。”

她是真怕陈如晦会关她一辈子,要是李潇找不到她怎么办,被为难怎么办?她甚至还更担忧,他真的找过来怎么办。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不会轻易放过他。

陈如晦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她:“你现在居然为了那个男人,求我?”

她哽咽,摔在地上,干脆直接伸手去够他裤腿:“爸爸,不要把我关起来。”

“那你回京城,道歉,结婚。”

陈蝉衣恐惧地摇头:“不要,我不能。”

她不能跟他去京城,她真的不爱郑容微,也没办法爱上他。这颗心早就给了别人,也就没办法拿出额外的感情。

陈如晦眼中怒意堆叠:“所以你想反抗我?”

从刚才来南京的一路,她就试图跳车逃走,都没有成功。陈如晦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

只是为了逃离,为了这个男人。

她睁着朦胧的泪眼,披头散发,浑身狼狈得像个疯子。

陈如晦冷静掰开她的手,沉声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门被关上。

从外面被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