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斗篷(2 / 2)

仙门优雅杀猪 青浼 3891 字 5天前

杀猪匠便是这般踏着地上薄雪而来。

长长的御寒斗篷是寻常山野皮毛做的,斗篷上还有一顶毛茸茸的帽子。

男人身上倒是依旧一身短打,只是相比夏天的布料稍厚。

无视守门者那一脸严肃与抗拒,一脚步入屋檐下,杀猪匠自动忽视了来自修士的敌意,伸手拍手上斗篷上的雪粒。

大手可能太有劲儿了,拍的斗篷下两只小猪仔发出哼唧哼唧不堪负重的呼噜声,一阵乱蛄蛹。

真是个怪胎。

明明他身上的积雪更多。

守门人不屑地想。

杀猪匠似乎并不在意他人如何充满恶意的监视,他反而闲逛起来,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大门上属于「翠鸟之巢」的纹样,中有一身着道袍、掐玉清决打坐道人法相,背后有迦楼罗鸟金展羽翼,羽翼镶嵌七色宝石,扭曲发散,形状似沙陀裂空

树之枝叶。

原本便算是完整的图腾,中间硬加入一个道人法相其实显得并不和谐。

品鉴半天,男人“嗯”了声,嗤笑道:“鸠占鹊巢也算是具象化了。”

其中一只小猪仔响亮地“呸”了声,另一只转过头,因为眼睛不好,只能摸索地蹭蹭暴躁的那只猪耳朵。

此时太阳西落,最后一丝余晖燃烧殆尽,冬日的月光幽冷悬于夜空。

刚刚对「翠鸟之巢」沿用数百年纹章图腾评头论足的人并未再其前浪费太多时间,他转身问看门人,玄机阁怎的还不放人。

“做完了事,自然就出来了。”

虽然不想理他,但那守门的玄机阁弟子还是不耐烦地回答。

上下打量一圈杀猪匠,明显是看不起他的,不知道一届凡人到底如何攀附上云天宗那一位金丹修士......

呸。

大概就输养尊处优久了想整点儿叛逆的。

这些吃饱了撑着的世家子弟总是这样。

然而在对视上对方毫不知情且带笑的双眼时,守卫却停顿了下,“你要等不及可以进去找。”

“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翠鸟之巢」办公重地,闲人免进。

然而话堵在嗓子眼里,看门守卫还是眼睁睁看着男人跟自己道谢后,转身大摇大摆地步入禁地,他脑中像是升腾了一些雾。

懵里懵懂间,他只是觉得这人的耐心与脾气似乎都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好。

赶走了林火之后,南扶光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哪怕话说得再大声与伟大,她一个人想要完成还原黑裂空矿石配方的壮举,完全不知道猴年马月。

下午的进展依然很不顺利,南扶光把工作台拖到了窗下试图用冷风醒醒脑子,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般正大光明的摸鱼,也因为她下午的发言过于伟大,并没有人指责她。

所以她醒来时天都黑了。

睁开眼就对视上蹲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她的一双豆豆眼。

“壮壮?”

南扶光揉揉眼坐起身,室内的碳火已经燃烧殆尽,她之所以没有被冻死全靠此时伴随着她起身从她肩上滑落的厚重兽皮斗篷。

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摸上去很柔软,她懵圈地抓过来了几下帽子上的绒毛,一转身便看见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的杀猪匠,窗棱上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并且已经下的很大了。

渊海宗的境界技术真的很超前,哪怕整个笼罩在海下,四季变换也是完全跟着海面上的节奏走的。

南扶光打了个呵欠站起来,问他冷不冷,什么时候来的。

杀猪匠自动忽略了她的两个问题,走过来站到她身边,半边屁股肆无忌惮地坐上她的工作台,侧过头,问:“那些成山似的舍香楼糕点是怎么回事?”

南扶光循声看去,正巧男人也正俯身看过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发现他的睫毛真的很长,一双深色瞳眸似瞳孔与普通人也不太一样,让人想到不净海归墟海眼,总能吞噬一切于另一无穷无尽空间。

如果世间有什么人类标准比例,那眼前这个人,就是按照那个数据捏出来的。

“你是不是要迟到了?”南扶光问,“等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那个二世祖又来过?”

南扶光有时候想,宴几安确实也是天道偏爱,因为当他经常被听不懂人话的徒弟(区区不才在下)折磨时,最终也会有一个同样听不懂话的人从天而降,收拾他的徒弟。

蹲在桌子上的壮壮看看南扶光又看看壮壮,感觉无形的火药已经准备在头顶点燃,最终可能炸成烟花。

它果断扭头跳下桌奔向另一只早就躲得远远的小猪仔。

“来了,被我赶走了。”

南扶光盯着他的眼睛回答。

杀猪匠沉默一瞬,随后南扶光感觉到那股笼罩于周围无形的气压消失了。

也可能从头到尾是她的错觉。

“是要迟到了,会被扣工钱。”杀猪匠弯腰拾起堆在她身后的那厚斗篷,塞给她,“快点。

南扶光抱着那厚重的斗篷:“我不要,修士没那么怕冷,你自己用??”

“男人穿这种全是绒毛的东西像什么话?”

他无情地打断了她。

这时候还在她工作台上东摸西摸。

南扶光抱着那斗篷,低头嗅嗅,没有奇怪的动物皮毛味,就好像这杀猪的身上也总是没有猪肉摊应该有的味道一样。

“你特地给我带的?”

南孚扶问。

男人有些不耐烦转头想问她有什么区别,但是一转头却看见露在白的兽皮斗篷几根绒毛后面一双圆圆的黑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就像雪林中意外闯入视野的兔子。

"......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会放过那只兔子。

“有什么区别?"

他还是问了一样的问题,但是语气已经不是那个语气。

“哦。随便吧。”南扶光看着很是喜欢地揉揉那柔软的斗篷,“冻死你。”

她放下斗篷,转身开始动手收拾工作台上的残局,今日失败的作品归到一旁,等待晚点会有专门打扫的人员来收拾。

明天要继续的又放在另一边。

最前面还单独放着数只溶液材料,南扶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可能是睡着之前犯迷糊随手拿的,旁边的记录本上也没有记载。

但材料分都分出来了,所以她随手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手法很粗糙,倒进一个水晶杯中。

之后便抓起那快被秃的狼毫,随意在最新的那一行记录记录下数个溶液成分,一回头时看见杀猪匠举着那水晶杯高举过头在观察-

里面的溶液成黑色流沙状,伴随着溶液流动,璀璨的晶体感哪怕是在窗棱雪折射昏暗的光线中也很有存在感。

南扶光一瞬间感觉到了大脑的缺氧。

杀猪匠手里的东西,绝对是她这么多天来从溶液颜色、状态、粘稠度、晶体存在比例等各方面,最接近理想状态的一次。

她甚至忘记让他放下她的宝贝。

杀猪匠倒是放下了,招手喊来壮壮,等后者不明所以“噔噔噔”靠近时,没拿水晶杯的那只手单手拎着它的尾巴提起来,在它屁股上拍了两下。

伴随着小猪仔杀猪似的扭动与哼唧,黑裂空矿石噼里啪啦地掉了南扶光一工作台,男人随手将小猪仔扔回南扶光怀里。

一只手拾起一块黑裂空矿石,另一只手举着那水晶杯,他对比了一番,无比淡定地对已经石化的一人两猪道:“还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