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中众人也在这时看清那人的模样,竟是楚庄的亲孙子,楚家的少公子楚轩
楚轩的父亲早年夭折,故而楚庄对于自己这孙子多有溺爱,见他如此顿时脸色一变,赶忙朝着周遭言道:“愣着干什么,快待他去寻郎中”
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又赶忙将刚刚被褚青霄扔入屋中的楚轩抬了起来,急匆匆的送了出去。
褚青霄倒是未有拦着他们此举,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同时那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紫玉也在这时走到了房门口,倚着房门双手环抱于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褚青霄,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这件事可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好处理。
或者说,想要治本,没有那么轻松。
毕竟如今褚青霄也是天悬山的弟子,他若是铁了心要打压楚轩,楚家或许会有不满,但却终究不敢与他翻脸。
只是这样做了,他不可能在宛城待上一辈子,以那位楚公子的性子,只要褚青霄一走,他定然会将褚青霄今日对他的折辱加倍撒在方才那药馆的主人甚至整个张家人的身上。
那如果是杀了楚轩,且不说这样做法妥不妥当,那楚家人必然怀恨在心,就算此刻因为天悬山身份不敢为难,可之后不同样也得报复在张家人的身上。
总不能因为这事,杀了楚家满门吧
张家人没有坏到所有人都该死,而楚家人也没有好到可以恩怨分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个问题,就成了死结。
在紫玉看来,褚青霄这个局外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见得是对的。
而如果他只是与那些寻常之辈一般,借着正义之名,宣泄一番自己心中的戾气,而并不在乎那位张馆主日后该何以自处的话。
至于多少会对他有些失望。
毕竟他是可以让小师叔都为之失态的家伙,她多少还是期待着对方能够做出些让她另眼相看的事情来的。
想着这些,紫玉看向褚青霄双眸眯起,隐隐有些期待。
而这时,随着昏死过去的楚轩被抬头,楚庄也抬头看向褚青霄:“褚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庄这样问道,他的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怒火,也看得出极力在保持着克制。
楚昭昭也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褚青霄,当然,她是清楚褚青霄为人,自然知道对方不会做出无故伤人之事,故而心头愈发的觉得古怪。
而褚青霄闻言也在这时抬头看向楚庄。
在二人目光对视的刹那,褚青霄的脸上怒火喷张:“哼楚老还好意思问”
“你教出来的好孙子,光天化日之下,威逼利诱,强买强卖”
“我若是当时未有路过,他现在说不得已经把那店主打死,把他的妻子掳走了”
褚青霄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可倚在门前听闻这话的紫玉却脸露失望之色。
她甚至已经可以猜到后面事情的发展。
那位楚家主心头不满,但却碍于情面大抵会附和几句,然后保证之后会严加管束。
可是,他如果真的是能明辨是非之人,又岂会在今日的宛城闹出这么满城风雨的动静
终究在褚青霄宣泄完他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后,这笔账只会落在张家人的头上。
而与她所料一般的,听闻这话的楚庄,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这个人精却还是在脸上露出做作的诧异之色,言道:“还有这种事,褚公子你放心,待到楚轩病好之后,我一定让好好教导”
看到这与自己预料中几乎分毫不差的场景,紫玉摇了摇头,意兴阑珊的准备转头离去。
可脚步方才迈开,褚青霄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那是最好,你要知道今日也是我拦着了紫玉姑娘,若是没有我,那个什么楚轩,依着紫玉姑娘的脾气,他掉的可就不是背上那层皮,而是头上的脑袋了”
已经迈出步子的紫玉,脚下一个趔趄,在这时险些栽倒在地。
她瞪大眼睛,错愕回头看向房中说得眉飞色舞的少年,心底仿佛有万马奔腾而过:这他娘的,和本姑娘又半毛线关系
而屋中的楚庄显然不明所以,侧头看了一眼屋外的紫玉,然后又看向褚青霄,神情也略显困惑。
却听褚青霄在那时言道:“我和昭昭那位师父,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
“紫玉姑娘是她最信任的弟子,耳濡目染之下,亦是如此,今日见楚轩当街行凶,当下就要拔剑砍了他,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以略施惩戒为名,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虽然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总好过被紫玉姑娘砍了脑袋吧。”
褚青霄说得一本正经,楚庄听得迷迷糊糊,看向褚青霄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与感激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褚青霄又压低了声音再言道:“楚老,我知道你与张家素有仇怨。”
“但你得为昭昭考虑啊不能因小失大。”
“何意”楚庄困惑道。
“糊涂”褚青霄在这时有些焦急的言道:“昭昭方才入门,在天悬山根基未深,天悬山可是名门大派,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其中又以青雀峰为甚”
“她一个亲传弟子,刚刚入门,尚未有半点功绩于宗门,要是就传出她背后家族仗着她的身份,在家乡之中作威作福,你觉得天悬山中会如何看她师尊会如何看她”
“天悬山这些年来,可不乏因为品行不正,而被逐出师门的例子”
“而如果楚家能够严于利己,管束门人,师尊但凡有一点满意,些许赏赐,便是天大的福泽,岂是几座店铺可以比拟”
“反之,如果楚家不加收敛,他日恶名传到天悬山,若是真的害得昭昭被逐出师门”
“对于楚家而言会是何等灾难诸位又想过没有”
“就在刚刚,师尊最器重的紫玉姑娘可已经说过了,若是如此下去,不出半年”
“今日张家之下场,可就是明日楚家之苦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