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个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溯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猛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明白了那令他都有些不适应的重量从何而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着,他的目光游离,望向四面八方。
这气运,不止来自他已然占据的一道三州之地,更远处,稀稀落落的也有,只是极少极少。
而除却一道三州之外,最为密集的地方,是德阳府
“德阳府”
杨狱阖眸,隐隐间,似从虚空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小民刘二民,愿杨大人多福多寿,多字多孙,一生平安”
“小民方大有,携子方平为杨大人祈福,愿您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小民”
“小民”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声音,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耳畔。
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在为我祈福这,不仅仅是气运,也像是,香火”
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无形脉络,杨狱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他体内,那贯穿血液、经络、脏腑乃至于意志的舍身印,竟陡然退却了部分。
“居然能迫退怜生老母的舍身印”
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杨狱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刹那,杨狱感受到了什么,他静心感悟,并不在意这祭天的繁文缛节。
“王爷”
但于一旁随行的余景、齐文生等万象山弟子摆放好三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提醒道:
“王爷,该念祭文,接下来,是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却是以为杨狱又牵动了伤势。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随手将那篇祭文丢给余景。
“您这是”
余景神色微微一紧。
“老天哪会理会咱们不必自欺,也不必欺人”
华盖已落,气运已然汇聚,称王大典,对于杨狱而言,已经结束了。
至于祭天
“命是老天给的,可这人运,可不是,真该拜的”
微正冠冕,杨狱遥拜四方,旋即摆手,表示大典结束。
一众万象山弟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哪里阻拦的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西北大王抬手,敲响身后十数人合抬的铜钟。
当
钟声数次回响,称王大典结束。
“这,这,不成体统,没有礼数,没有礼数”
杨狱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回过神来,手脚都有些哆嗦。
“祭”
“杂事,已毕。”
杨狱转身,环顾四方,垂眸各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不住回荡的钟声:
“诸位,请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