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仍是拜倒在身前,不同于其他儒生的怒骂、斥责,而是恭恭敬敬的口称师长。
但他们拜的,其实是徐文纪。
“老大人”
压下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杨狱抬手搀起众人。
照旧,以通幽扫过,洞察其人命数,然后寻出其中佼佼者,为其任职,分担城务。
类似的事情,这几日他做过不止一次,已然轻车熟路了。
当然,这其中隐藏的害群之马,也被他一一纠了出来,通幽催使,十分之频繁。
没有惊扰赈济的队伍,杨狱起身离开,接连巡视了八座粮仓所在,方才缓缓离去。
他的现身,就是警告。
警告城中那些暂时来不及收拾的大族士绅,不要打粮仓的主意,他相信,这些聪明人,不会蠢到来触怒他。
青州四大家敢烧粮仓,是自信抹去首尾,以王法行事的徐文纪,没有证据也动不得他们。
但杨狱
原本空空荡荡的王府,住进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忐忑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一口口大锅,就在一个个院落之中支起,临时做了个粥棚。
被困于某家小院中的张玄一,闻着口鼻间涌来的气味,却是无数次压抑不住心中的邪火。
他的王府,居然被这群卑贱种占据了
但怒火之后,又是悲凉。
三天过去了,他的属下,他的子孙,全无一个人前来救援他的,这对他的打击,无以复加。
这些年里,他自问待人不薄,自家子孙,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不曾亏待过。
然而
“杨狱”
某一刻,张玄一沙哑抬头,泛红的眸子中映彻出推门而入的杨狱,带着不甘与狰狞:
“我西北张氏,难道已被你杀绝不成”
“杀绝”
杨狱微微挑眉,料中了他的心思,不由冷笑:
“你是否好奇为何无人前来救你其实,非我阻拦,而是,真的没有”
“不可能”
张玄一须发皆张,眼珠彻底红了,若非被封禁了百窍、百脉,只怕就又要暴起。
“要怪,就怪你生的太多了。”
杨狱答。
王侯之家,亲情淡薄的原因何在
巨大的利益是其一,而张玄一,是其二,他生的太多太多了,成百上千的子孙,不要说培养感情,只怕名字都未必记得全。
且因为他雨露均沾,几十年里,诸多王子王孙彼此攻讦,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彼此间仇恨深重,对于这位始作俑者,心灵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太,太多了。”
张玄一如遭雷殛,跌坐在地,半晌,才抬起头来:
“老夫可以将秘库交予你,多年积攒的财物统统给你,只求你,放老夫一马
老夫可以对天起誓,终生不再踏入西北道半步”
闻言,杨狱不为所动,转而道:“你还以为,我将你丢在这院子里,是巧合吗”
“嗯”
听得这句话,张玄一眼中不可抑的闪过了骇然:“不可能所有知晓秘库所在之人,老夫统统杀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癫狂怒吼,扑杀上来,却被杨狱一指点住,旋即,在前者狂暴、狰狞的眼神之中。
杨狱轻车熟路,开启了院落之中的机关,打开了,张玄一视若生命,想要拿来交易的秘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