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于积雪之上,一线之隔即是千丈悬崖,刺骨的冷风都远不如心中的恐惧。
哪怕已在此处打拳月余,可每一次不经意的下望,李闯心中都是忍不住一酸,有些忍不住尿意。
他,恐高。
“物我两忘,了生死。”
林道人盘膝风雪中,悠然而望,语气平静却连漫天风雪都吹不散:
“无限恐怖之中,你才能捕捉到自己的心与意,才能锤炼出真正的武者心性。这是比什么内外炼都要重要十倍、百倍的东西。”
咔嚓
突然,脚下的碎石断裂,李闯只觉脚下一空,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降临。
“啊”
他目眦欲裂,根本反应不过来,可身子却下意识扥流动着,十指狠狠的抓住了崖壁上的凸起。
这一坠,就足足掉落数十丈。
强烈的恐惧让他几乎忘却了剧痛,直到堪堪停下之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的指尖都被抹平,全身都被摩擦出血。
“疯子,他是个疯子”
李闯心中狂叫着,被坠在这半空之中,他心神惊悚,他本以为那林道人会出手,至不济也会丢条绳子下来。
然而,并没有。
崖上,林道人盘膝而坐,静观风雪,突然间,他似有所觉,一伸手,无形的气流犹如锁链一般蔓延。
生生将空中飞掠而过的翎鹰捆缚住。
“青州林家的翎鹰”
林道人五指开合,气劲回流,那翎鹰就被他握在了掌中,取下了信件后,放其飞去。
玉龙观,自然是没有情报来源的,或者说有,但与没有也没甚区别。
但他是不缺情报来源的,翎鹰虽快,可他有心捕捉,自然捉的到,当然,想要窥探其他宗门大家的信。
除却能捕捉翎鹰之外,也还要懂得其独特的密语。
林道人自然会。
“魏正先出关,疑似被人要挟,要去平独山杀杨狱他出关,去杀杨狱”
林道人心中自语,有些错愕。
魏正先出关,这于青州乃至于龙渊道来说都算是大事,甚至于关外的其他两国都必然会知晓。
若他出关去杀某位大宗师,亦或者拜访某位武圣,这还说得过去。
可他会去杀一个名头虽然不小,可似乎连熔炉都没铸就的后起之秀,这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魏正先疯了
还是上头那些人疯了
亦或者
“是钦天监”
林道人猜测着。
大明朝廷势力极大,除却人所共知的六扇门、锦衣卫、东西两厂之外,还有着一些看似不出名,实则极为神秘的机构。
钦天监,就是其中之一。
相传,钦天监是大明太祖张元烛亲自建立且担任着首任钦天监主,其职司之所在,就是观看天星,推演国运。
大明朝许多看似毫无关系的冤假错案,究其根本,很可能只是这钦天监的某些人的一句于国运有妨碍。
这一点,林道人很清楚。
因为当年携流积山大胜之威马踏江湖,于大明天下声威几乎达到顶点的西府赵王张玄霸,之所以会亲自前去那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玉龙观。
就是因为钦天监
“杨狱吗”
林道人自语着,这时,崖边响起声音,气息衰弱到底的李闯,无比艰难的爬上了崖顶。
“走吧,下山。”
李闯错愕抬头。
“你去爬那处更高的山,山上有给你的东西”
林道人飘然起身,消失于云雾之中:
“贫道去见一位故人”
“啊”
李闯回头,望着风雪之中密密麻麻,不知几十还是几百的山头,彻底傻眼。
“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一座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