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1 / 2)

所以江家一共八口人。

沈糯很清楚自己是在梦中, 她并没有疑惑为何会梦见江家, 总感觉有那么丁点顺其自然的意味。

这个时辰应该是戌时, 养生堂刚刚关门的时辰。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婶叹了口气。

旁边烧火的小草小声说,“大娘,你别担心,哥哥说他晚上会回来吃饭。”

她其实从未去过江家, 并不清楚江家什么模样,知晓是江家,则是因为江栋跟李婶都在这个家里面。

平日里,江老太太负责购买家中食材,晚上甚至要等着李婶回家后,让李婶做晚饭。

早上也是让李婶做完早饭才准她出门做工。

江父嫌弃妻子,在妻子怀着身孕时就纳了房妾氏,妾氏模样比李婶好看,自然得到江父的宠爱。

妾氏进门后,很快怀上身孕,之后为江父诞下一儿一女。

至于晌午那顿饭,因为养生堂都会管伙计们晌午的吃食,李婶晌午在养生堂吃,江家就是江栋的妹妹江小草做午饭。

她也是个可怜的,是江家妾侍生的长女,就比江栋小一岁,李婶出门做工,都是那孩子在家里做家务活儿。

江家最受宠的,自然还是妾侍生的江家幼子,今年才四岁,跟个小霸王似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他先紧着。

不过对于江老太太和江老头来说,江栋和江家幼子都是江家孙子,两个其实都是疼爱的。

沈糯梦见自己站在江家。

她平日里喊李婶都是大娘,喊自己生母则是娘。

李婶笑了声,切了一大块猪头肉递给江小草,低声说,“小草快吃。”

猪头肉本身就是卤熟的,可以吃的。

现在小草要是不吃点,一会儿上桌小草是一块都吃不着的,老太太会先顾着自己两孙子和自己儿子。

而江父是个自私的,吃饭从来不管旁人,这些猪头肉他能吃掉一大半,那个小的再吃些,其他人都不想用的。

小草狼吞虎咽把猪肉头吃了。

李婶又切了厚厚的一指块肉给她,小草急忙摆手,“大娘,不用了,吃太多给奶瞧出来了,又要说咱们。”

李婶把肉塞到小草手中,笑道:“吃你的,甭管你奶怎么说。”

小草这才接过肉吃起来,还是吃的很快,三两口就把肉塞进嘴里嚼嚼吞下腹,又把嘴周的油光都给舔干净了。

李婶笑眯眯的看着庶女舔嘴唇。

很快,李婶就做了满满大盆子的猪肉头炖白菜,又煮了一盆茄子。

还有面饼,白面饼自然是家里的爷们儿吃的,剩余的杂粮饼才是家里女人们吃的。

李婶跟小草把饭菜端上桌,喊家里人去堂屋吃饭。

很快一家子都坐在堂屋,准备吃饭,李婶犹豫了下说,“要不等等栋儿,他说晚上回来吃饭的。”

江父皱眉,“等他干什么,整天不着家的,都是你惯的,整日野在外面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迟早作奸犯科去干坏事”

李婶呐呐道:“栋儿是个好孩子,他怎么会干坏事。”

“那你给我说说,他现在每天都在外面干什么”江父瞪着李婶。

李婶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儿子都是在外面钓鳝鱼抓蜈蚣,这两样都是挺值钱的,鳝鱼大补,很多酒楼收野生的鳝鱼,蜈蚣是中药材,晒干后卖去药铺,价格也很贵,儿子几乎每天都出去弄,上个月弄了将近三两的银子。

儿子只把这事儿偷偷告诉她了,不允许他告诉给江家其他人知晓。

见李婶不说话,江父臭骂了她一句。

江老太太道:“行了行了,骂两句得了,赶紧吃饭,给栋儿留点菜就行了。”

李婶单独拿了个碗过来,准备装些菜留给儿子,刚夹了两块猪头肉,江父就骂道:“你干脆把整盆菜都搬去厨房,就给你儿子吃,别人都不用吃了。”

沈糯在梦里,看着江父臭骂儿子和李婶,正骂着,江栋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父亲又在骂母亲,江栋的神情阴沉了两分。

见到儿子回来,江父骂道:“可算知道回来了你整天都出去干什么去了”

江栋一句话不说,走过去开始吃饭。

江父骂道:“一身鱼腥味,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人学杀鱼以后想当个鱼贩子你也就这点出息。”

不等江栋说什么,李婶已无法忍受丈夫这般说儿子,生气道:“你总说栋儿做什么,栋儿这般有孝心,总不归家,还不是想着赚点银子补贴家用。”

江老太太凉凉说,“赚银子做什么赚银子赚的银子又在哪儿也不见孝敬他爹他爷奶半分,可别是都给你了吧”

她知道孙子总整晚整晚不回家不是外面瞎玩,肯定是鼓捣些别的,大孙子聪明,肯定也赚了些银子,却没给她买过半点东西,老太太自然生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江老头也开始骂儿媳,说她把自己大孙子带坏了。

妾氏也道:“啧啧,这一大家子亲人都等着吃喝,他赚银子也没见给老爷几分,替老爷分担下养家的艰辛。”

江家幼子开始拍巴掌使劲喊,“哥哥错,打哥哥,打哥哥。”

江父一听家里人这么说,顿时就怒了,瞪着江栋道:“你现在给我老实交代,你之前总是不着家,都是去干些什么了”

江栋脑子嗡嗡作响,理智都快要崩塌。

他不知最近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回家,家里也基本都是这样的,他都能忍着,这会儿他觉得快要忍受不下去,总想干些什么,比如去厨房拿把刀,出来把这些对他和娘吵闹的人全都给捅死了。

江栋猛地甩了下头,把这些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猛地起身,凳子腿跟地面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这些冷嘲热讽暂停了下,江父骂道:“臭小子,你去干什么”

江栋冷着脸说,“我吃饱了,我回屋睡觉了。”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死死抱着头。

外面江父还在训斥李婶把孩子惯坏了,还逼问李婶,儿子都在外面干什么,是不是赚银钱了,赚多少了,嚷嚷着进来要让江栋把赚的银钱都交出来。

李婶都要气哭了,喊道:“我每个月给家里一两银子还不够吗你何时给过家用以前我没去养生堂上工时,也是我去外面给人缝缝补补,浆洗衣服赚些家用,平日里,你可给过栋儿一文钱的零花你可真是不要脸的,连儿子赚的一点零花都想要。”

啪的一个把掌声响起。

江父给了李婶一巴掌。

江栋再也无法忍受,从房屋立冲了出来,他双目赤红,本想冲去厨房,冲到厨房门口时,他突然顿住。

他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拿刀也没法打得过父亲。

江栋一言不发,红着眼,从厨房门口拐了个弯,一头冲出院子,朝着正门跑去。

身后传来江父的咒骂道:“小兔崽子,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给老子回来了”

江栋冲出江家,一路朝着城墙一角跑去。

他之前出城钓鳝鱼抓蜈蚣甚的都是趁着城门没关闭时就出城了,现在城门关了,但他也有法子出去,他知道个地方,有个狗洞,可以从那钻出去。

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是疯狂的想法,可又格外冷静。

他疯狂的想杀了江家所有人,却又冷静知晓盲目行动不会成功。

但他知道城外有毒蘑菇,前些日子,师父还教他分辨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因为师父告诉他,山上的松蕈这个时节正好成熟,这东西大酒楼收,价格极贵,一两银子一斤,是个很精贵的吃食。

他之前弄一个月的鳝鱼和蜈蚣,一个月才二三两银子。

前两日开始去山上弄松蕈,一晚上就能弄两三斤。

但这个松蕈,也就一个月的采摘时节,越到后面,量越少,他准备好好采一个月的松蕈,说不定能存个二十两银子,早点把小商铺的钱给存到。

但这也是个辛苦活,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门,等到了山上,天刚好亮起来,他就能开始在找松蕈。

这东西很难寻,很多都藏在泥土和枯枝烂叶中,要蹲着身子一点点的满满翻找。

他今日回来就是打算吃过晚饭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天不亮再继续出城上山去采松蕈的。

可现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寻那些不能吃的毒蘑菇,毒死这家子祸害。

江栋闷着头出了城,上了山,采摘了不少颜色艳丽的蘑菇,又带着这些漂亮蘑菇回到家。

他回到江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进到厨房,把这些蘑菇洗干净,切成片,最后煮成一锅汤,又取了白面,揉成面疙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菌菇白面疙瘩汤。

他除了采的毒蘑菇,碰见的松蕈也都摘了回来,毒蘑菇全用来煮疙瘩汤了,松蕈他没动,丢在厨房角落。

然后他又在炉子上煮了些糙米粥,还有昨儿剩的杂粮饼也热了热。

李婶起来,准备过来厨房做饭,发现儿子已经回了,竟还把早食都给做好了,满院子都是菌菇的香气,香的人都快馋死人了。

李婶惊讶道:“栋儿,你怎么把早饭都给做好了”

江栋冷漠道:“昨天是我不对,不该跟爹跟奶顶嘴的,我这些日子一直去山上挖松蕈”

他指了指墙角那小堆的松蕈继续说,“很多大酒楼收这个,价格出的很高,所以我这些日子都在弄这个也赚了点银钱,我昨儿态度不好,就跟娘说的嘛,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今日特意煮了些松蕈疙瘩汤,给爹还有爷奶跟小娘他们赔个不是。我都想清楚了,我赚的银子,也会交给爹和奶一部分。”

李婶有些难受,其实她也想和离,可她和离,带不走栋儿,留栋儿在这家里,她怎么放心的下来。

现在见到栋儿懂事,她想着,栋儿开始孝顺丈夫,说不定两人的关系就能缓和。这样一家人的关系也能慢慢缓和了。

“栋儿懂事了。”

江栋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

李婶还想尝尝这松蕈疙瘩汤的味道,被江栋拦住了,“娘快些去喊爹他们起床吧。”

李婶只能回屋去喊人。

江家人起床,江父跟江老太太还有江老头得知孙子认错,也都满足。

江父听闻李婶说,儿子认错,还愿意把自己赚的银钱孝敬他一半,这才哼了声,“这才是爹的好儿子。”

一家人坐在了饭桌前。

看着松蕈疙瘩汤,李婶先给江父添了碗。

第二碗是给的江栋,江栋接过疙瘩汤,面不改色递给江老太太,“这碗先给奶,昨天是我不好,不该给爷奶甩脸色的。”

江老太太欢喜接过,“这才是奶的好孙儿。”

之后李婶又给江老头,庶子,妾氏还有江栋添了碗疙瘩汤。

没想到盛完这些就剩下个盆地,李婶打算把最后一点给江小草吃,江栋刚想阻止,江父就呵斥道:“那不是还有粥跟饼,让她吃粥跟饼子就成,我一会儿还得去茶馆,得吃饱。”说着把整个盆端过去,把最后一点疙瘩汤全部倒在自己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