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您这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因为一时涌进脑子里的猜测太多，秦喜一时不知道该先说哪个，便有了这个迟疑的留白尾音。

胤禵昨天将寒门贵子的话本子抢回来后, 晚间无事，便带着三分性质，两分无聊, 五分审判意味的心情, 将书翻到了他被四哥打断的地方, 他倒要看看, 这话本子好在哪里, 竟值得十三哥满京城的找。

结果这一看就忘了时间了，秦喜数次来催他歇下, 沉浸在书中世界的胤禵总被打扰，又见时辰确实很晚了, 便也强自放下了书, 熄灯进入了被窝，结果等奴才们都退了出去,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些他喜欢的书中情节在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转，搞得他头脑疲惫的发涨, 却又清醒的睡不着觉。

胤禵在床上摊了会儿煎饼后，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也不抗拒自己的瘾头了，虽然他也知道, 此时睡觉对于明日还要早起听朝的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胤禵从床帐里钻出来, 拿了书和灯后又钻了回去，期间，卧房外守夜的奴才听到了动静，小声询问了一下，却是被胤禵吩咐了不准进来。

胤禵就在这样沉迷话本情节被爽到，偶然自知自己该睡了，但因着对后面内容的期待心情，每每都是想着再看一会儿就睡的循环中，将寒门贵子的内容给看到了张父在房玄龄的撮合下，终与李靖父子相认的剧情。

看着儿子不过而立年华便以显出老态，身体看着甚至不如他来的康健，李靖心中大恸，悲呼我儿苦矣。

从而牵出了红拂女当年生产，因战乱缘故，许以重金，将张父托付给了张祖父，后因战乱失联的事情。

却是没有想到，收了金子的张祖父不但没有好好的对待张父，还将他当成了伺候他们一家的老牛，若是张方明没有转世过来，张父一辈子恐怕也就这样过了。

胤祥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本来还留存着的，张祖父好歹养育张父一场，虽然偏心得离谱了些，但好歹没让张父饿死，若张方明今后发达了，对张祖父置之不理，终究有违孝道的顾虑，彻底的转换成了对张祖父为人如此卑鄙的愤怒。

而胤禵看到这段时，就没胤祥想的那般多了，且因为带入了角色视角的原因，得知张祖父拿钱不办事还苛待了张父的时候，他是恨不得冲进书里，把该讨的都给张父讨回来，一分也不给那张祖父留。

正气着呢，秦喜叫起的声音自帘外传了进来，这就要起床了他还没睡呢胤禵的心情简直雪上加霜，他往旁边看了看，因为熬了一夜的缘故，灯罩里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末尾，只有那一点点可怜如豆的光在清晨的微亮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天都已经放亮了，胤禵只能接受了自己没时间补眠了的事实，同时也意味着，他得起来准备上朝了，后面的内容不能继续看了，靠瘾头撑着的那股劲儿一松，熬夜的透支感顺势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胤禵此刻的心情是暴躁的，但乏迈的精神气儿却是叫他没那个力气爆发出来。

因此，掀开帘帐时，胤禵的眼神是有杀气的，但因为睁眼的艰难，这杀气看起来有些木又有些无力，配合着熬夜的黑眼圈，看起来其实是有些搞笑的。

以至于秦喜在惊乍过后，看着这样的主子爷，其实是有些憋不住想笑的，可想而知，今日版的胤禵被多少人给看了笑话。

“哎哟我说老十四，你昨儿这是干嘛去了怎么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副样子啊”胤祉憋着笑，上下打量着胤禵问道，而看热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黑眼圈上。

胤禵木木隐含哀怨的眼神往胤禛的身上瞟去，因为眼球的干涩感，他这视线漂移的也是十足的慢动作了。

喜剧效果也是被拉得满满的，胤祉没忍住，噗嗤一下的笑了出来，等再抬眼，就对上了胤禵那无机质又不满的眼神，糟了，更想笑了哈哈哈

胤祉憋着喷笑别过了投去，依然能够感受到老十四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软绵绵的杀必死目光，导致他转过身去，平复了好久才忍住了笑意。

胤禵翻了个小而慢的白眼，行啊老三，爷记住你了

而终于平复了笑意的胤祉，本来还想打趣胤禵，是不是昨晚又被他的好四哥给罚写大字了，结果上朝的时辰到了，大家都习惯性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句话他也便没有机会说了。

上朝时，由于近视眼的缘故，康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胤禵的黑眼圈，倒是站在康熙侧后方的梁九功，一眼扫到了十四皇子那青黑的略有些过了头的眼圈颜色，他还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两眼，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

于是，梁九功的心中，便也和诚亲王胤祉有了同样一种惊叹哎哟十四爷昨晚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因为这个发现，早朝期间，梁九功的视线时不时的就会忍不住的往十四那里看上两眼。

下了朝后，梁九功跟在康熙的身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待康熙察觉并垂询后，他这才禀道，“回禀皇上，老奴刚刚远远的瞧见，十四阿哥的面容仿似有些憔悴”梁九功偷眼打量着康熙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往详细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