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接触到又厚又硬的封皮,苏尔支着脑袋沉思。
他明明坐在最里面靠窗户的一排,却瞬间接收到其余玩家的所有瞩目。
其中有几人的目光比当事人还要焦灼,明晃晃写着快翻。
苏尔嘴角翘起,抬眸注视着纪珩“接下来,请欣赏我的表演大变活鬼。”
话音落下的瞬间,干净利落地一翻,页面停留在数字130,正中央的一组词汇格外醒目
喊魂。
规范的白纸黑字,词组却像是有生命力一样跃起直冲人的眼底。
教室里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减弱。
合上书,苏尔安静坐在原地,等待未知的恐怖降临。
所有人充分保持缄默的情况下,五感变得十分敏锐,仿佛连外面一片叶子落下都能捕捉到。
哒,哒哒。
走廊的幽静被打破,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轻微逐渐变得清晰,证明外面正在有东西靠近。
“三个”
纪珩突然开口,苏尔带着疑惑地嗯了声。
“至少来了三只鬼。”
声音不重,但在针落可闻的情况下谁都能听见。
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朝苏尔投去同情的目光,很快又发现对方眼中看不到怨天尤人,似乎早有预料。
苏尔甚至没有叹息,第一时间开始寻思如何在多只鬼的包围下幸存。
自身武力值不高,暴力破局没可能,既然游戏有衡量玩家的实力定制答案之书,目前所能够依靠的只有魅力值。
不,凭借魅力值也无法抗衡多只鬼。
苏尔缓缓垂眸,迅速分析出可行性最高的一种方式从鬼和鬼之间的关系上做文章。
下一刻,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软底布鞋,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走进来,颈部线条很好看,圆脸,给人的感觉很和善。
在她之后走着的男人五官端正,不苟言笑。
最后一位是名老者,穿着朴素,一直低着头。
中年女人和男人同时戴着一枚戒指,可以推测出是夫妻。
随着他们走近,教室的地面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温度低得吓人。
先前担心苏尔的那名女生武力值同样不是太高,是以一开始就有同病相怜的微妙感觉。此刻她觉得整个身子被定住了,形如木雕一样,只能等着刀子落在身上。
刺骨的痛感只是从她身上一晃而过,鬼的脚步没有在女生旁边停留,径直走到苏尔面前。
中年女人神情悲伤,哑着嗓子开口“大师,快救救我的孩子”
苏尔皱眉,这几只鬼眼中竟看不到其他人,记忆似乎也有问题,类似游戏里的nc,任凭万物如何变化,永远重复同样的台词。
“鬼因执念而生,并不是所有的鬼都能保持完整的神智。”纪珩的声音飘过来“言语上的挑拨对它们不起作用。”
苏尔听明白了,这种类型的鬼,只会认准一个死理。
中年女人催促苏尔“我家孩子还等着救命呢”
布满尸斑的手指甲疯长了一截,眼瞧着下一秒就有伸过来的趋势,苏尔站起身“带我去看看。”
中年女人自动放缓步伐,走在最后面,苏尔无奈夹在几人中间,被身后的冷气推着前进。
三只鬼离开后,教室里的温度才渐渐恢复正常。有了苏尔这个前车之鉴,余下的玩家在翻书之前又多增添了一层考量。
副本留下的生路往往不止一条,或许除了翻书,还有其他方法。
坐纪珩前排的人曾和他在另外一个副本有过一面之缘,转身说“听说你们关系不错。”
“是不错。”纪珩不知为何嘴角微掀。
前排人“刚那明显是一家子鬼,不好对付。”
家族鬼很难挑拨,通常打伤一个,另外一个会因为愤怒产生更大的破坏力。然而方才苏尔走之前,并没有看到纪珩给出道具防身。
他倒不是担心苏尔,更多的是为积累经验,万一自己也翻到了类似的结果总得有个参照物。
“一家人才好。”纪珩说的话让前排人摸不着头脑。
“好”前排人愣住“好在哪里”
“整整齐齐。”
“”
无言以对,前排人悻悻一笑,转过身去。
纪珩则回味了书页上的喊魂二字,摇了摇头。
厉鬼所经之处,气温降低是最常见的表现。
走廊里,苏尔身子微微发抖,畏惧没多少,主要是冷。这三只鬼如同自由行走的冷柜,他清楚地看见墙壁上扒着的一只苍蝇在厉鬼经过后,虚弱地扑扇了一下翅膀,掉在地上不知生死。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天台。
“大师,到了。”
中年女人指着前方站在围栏旁的女生“都三天了。我家孩子一口饭不吃,说话也不回应,就跟丢了魂一样。”
苏尔不说话,走近一看,女生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垮,身上散发着一股尸臭味。
哪里是丢了魂,分明是没了命。
沉默寡言的男人安慰啜泣的妻子“等大师喊魂完,娃就可以回来了。”
夜空突然变得明亮。
周遭漂浮着不少幽灵,像是孔明灯一样,散发着微弱的萤光。它们都在盯着苏尔,目中充斥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