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和墓的间距不远,有的碑足足数米高,上面记录的小字密密麻麻,制碑的人用行动在展示什么叫做罄竹难书。
祠堂里历代卫长最多的是李、周两个姓氏,再加上那个白骨制成的投票箱,让苏尔下意识寻找带这两个姓的墓碑。
除去李家不久前自杀的姑娘,只找到一个李姓墓碑,从碑上的生卒年计算那孩子不过十三岁,记录的罪责是偷偷出去玩溺水而亡。耐着性子又从头至尾转了一圈,最后在靠近山壁的一面找到一座叫周林均的碑。
因为年代有些久远,受到风雨侵蚀,上面的周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再看罪责偷窃。
相比其他墓碑,只有寥寥两个字。
苏尔回头看向纪珩“会不会有鬼突然冒出头”
“可能性不大。”纪珩道“除非你犯了什么忌讳。”
游戏偏向鬼,但也给了它们限制,否则玩家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苏尔“刨坟算么”
纪珩未开口,温不语先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疯了么
苏尔当然不是任性妄为,只有开棺才能确定祠堂里投票箱的骨头是不是属于这人的。
纪珩没回答。
苏尔知道自己不该习惯于事事向他求问,迅速扭转心态独立思考,埋在这里的都是被镇子上视作耻辱的人,甚至这块地根本看不到有人来祭拜的痕迹,多半是定性为乱葬岗。
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有十成把握挖开后能确保全身而退。
用了半分钟时间思考,苏尔下了狠心,准备刨。现在还有纪珩带着,以后不知道要面临多少生死一念间的抉择,哪能次次能做到万全。
眼见他先用袖子把手包起来刨了刨,嫌弃速度慢,又转悠一圈找了快木板当简易铲子用,温不语觉得神经都在发麻“是不是该阻止一下”
纪珩瞥了她一眼,后者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温不语咬了咬牙,走上前帮着苏尔一起挖。
“嗯”苏尔有些惊讶。
“你一个人,天黑前都不一定能挖完。”温不语根本不想来搭把手,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早晚会被纪珩当做废弃的棋子遗弃。
苏尔挑了挑眉,这人的实力虽然不强,但能活到现在也有原因的。
在挖东西这件事上,温不语的经验显然比苏尔丰富,懂得找准点施巧劲。何况她进游戏久,武力值也远在苏尔之上,两人合力很快就可以看到棺木一角。
温不语“要开么”
苏尔轻轻敲了敲棺材盖“在吗”
温不语无语,刚想说话,棺内传来咚的一声。冷不丁的声响吓得她直接后仰载坐在地上。再一看,苏尔居然已经跳到了三米外
苏尔也有些尴尬,抿下嘴说“逃生的本能。”
温不语含恨爬起来,倘若适才棺材破了,首当其冲的绝对是自己。
苏尔一脸正色重新靠近,对着棺材用征询的口吻开口“前辈,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当卫长。”
棺材板突然陷入沉默。
苏尔毛遂自荐“一旦我当上卫长,保证会制定出更为严苛的条文,不让任何人钻漏洞。”
温不语蹙眉,低声提醒“这里埋着的可都是被规矩残害死的人。”
苏尔充耳不闻,继续道“现在的惩处还是太轻了,不足以服众。”
棺材内传来一阵桀桀的声音,来自山顶的罡风似乎直冲而下,从天灵盖灌进去,让人脚底如粘胶,根本迈不出一步。随着吱呀一声,棺材露出一条缝隙,苏尔甚至看到已经生锈的钉子弯弯曲曲卡在那里。
一沓红纸从棺内飘出,分成三份,落在了苏尔,温不语,和纪珩手上。
“明天早上前,这些东西谁能守住,谁就是新的卫长。”
棺材内传来沙哑的嗓音,周围的坟堆仿佛也有所感应,一时间风更大了,吹落不少坟上的黄土。
三人没一个人露出喜色,盯着手上的红纸反而像是在看烫手的山芋,温不语率先对苏尔道“我弃权,东西给你。”
苏尔没接“先离开这里再说。”
坟堆渐渐在身后成缩影,温度回暖了些。苏尔握紧手上的红纸,望着纪珩有些哭笑不得“跟你的教育理念一样,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这些红纸守得住还好,守不住估计会死在它们手中。
说穿了,鬼给出好处,失败的代价就是性命,这是鬼在为了杀他们创造条件。
温不语想到一个不大好的假设“晚上我们会不会遭遇大规模鬼怪的追杀”
“很合理。”
这是纪珩第一次肯定她的想法。
温不语欲哭无泪,第二次想把红纸塞给苏尔“你不是一心想当卫长”
苏尔“如果第二天手上一张红纸都没有,说不定会被列为抹杀对象。”
想起棺材里传出的话,温不语手霎时僵在半空中。
一路苦思逃脱之道,快走到集市的地方她突然开口“对了,适才你为何说要制定规矩,不是破坏”
后一个理当更合枉死者的心意。
苏尔和她讲起之前副本的故事“那些被邪教害死的人死后还在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神使。”
活着都不能浪子回头,死后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大彻大悟。
“如果真像纪珩说的,卫长的一举一动在鬼的监督下,就证明这些鬼怪不是想报复,而是想用更严苛的规矩束缚后来人。”
温不语望向纪珩,后者微微颔首,认同苏尔所说。
苏尔轻叹一声“十年媳妇熬成婆,婆又开始虐媳妇的无限循环。”
“”离谱,但莫名形象。温不语努力静下心“当务之急是今晚怎么活下去。”
苏尔“兵分三路。”
镇上明显不止一只鬼,聚在一起他们面对的就是围攻。分散开这些鬼只能分而击之,面临的压力会相对少一些。
温不语也未反对,柿子都挑软的捏,苏尔是他们里最弱的,相比较自己面对的威胁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