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文才还是选择了逃避,他没有勇气去重新揭开伤疤。
“改天吧我约了青可明天一起看电影。”
文才用力咬了咬嘴里的牙签,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低着头就想往楼上溜。
淑梅见状,敏捷的伸出手去拉住了文才的后衣领,强行将他拽回沙发上坐着,她从沙发后绕过来,坐到文才身旁。
“你干嘛呢手劲真大,跟男人似的,屁股都快摔扁了。”
文才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喃喃抱怨到。
现在正是暑热天气,沙发上的软垫已经收藏起来,露出竹制沙发本来的面貌。这淑梅手上力道用得有点猛,文才这半米高重重摔坐下来,屁股肯定不好受。
“文才,你就别再逃避了,我们每次让你带我去见李叔她们,你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搪塞,你不是真想和李叔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吧”
淑梅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用期望的眼神盯着文才,明明这是文才的事,她弄得好像是自己有求于人似的,低声下气的。
文才挪了挪身子,拉大了他和淑梅之间的距离,别过脸去,用自己的半个背影对着淑梅。身子扭来扭去,很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淑梅一心只想着帮文才,她根本就不知道,文才和李家的关系究竟僵到怎样的地步。
那次李文学到医院,曾试图让文才和李育树和好,可文才一只脚刚踏进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声。李育树就从阳台上拿了一根清理鸽子笼的竹竿,对着文才一阵猛打,李文学怎么劝也劝不住。
李育树一直穷追不舍,文才一边躲,一边跑,一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也是文才命够硬,这样摔,他身体上也没有半点伤,从地上爬起来,还可以继续躲避李育树的追打。
就在大街上,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李育树还是没给文才留丝毫的面子,文才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双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李育树打累了,实在是打不动了,才停了手。
“逆子,以后再敢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妈一天不原谅你,你就休想再进李家门。滚,有多远滚多远,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志气,就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别想着再回来蹭吃蹭喝。”
李育树说完,拄着手里的竹竿,步履阑珊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爸,爸”
李文学朝着远去的李育树叫了几声,李育树没有回应。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文才的双手还护在自己脸上,从手臂的缝隙看出去,他看到了这些陌生的面孔。文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无地自容,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是,就在今天,今天让他所有的“从来不”,都变成了“第一次”。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无地自容,第一次知道别人的目光是那么可怕。
李文学俯下身去,废力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原本想把文才扶到旁边的药店去的。可文才一起来,就强行挣脱开李文学的手,一个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文才,文才”
“哥,回去吧这个家我不配回,我我尽最大的努力去赎罪。”
一个死皮赖脸的人,突然知道礼仪廉耻了,那就说明他真的变了。
他不敢对李育树有丝毫的埋怨,这些都是他该受的,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这件事一晃就过去四年多了,可无时无刻不会浮现在文才脑海里。他并不是怕,而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让自己不能停止努力的脚步。但另一方面,他还是惧怕再去面对李育树的。
文才虽然没有再次站起来溜走,但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耐烦感,“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文才,李叔今年都快七十了吧这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李叔也是凡人,也避免不了这些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或许有很多个以后,那李叔呢你早一天得到李叔的谅解,就多一天膝下尽孝的时间。”
文才动摇了,他不得不承认,淑梅说的话是对的,老婶子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好吧你好好准备一下吧明天我就带你去。”
“好好好,那你赶紧去睡,明早我叫你。”
淑梅拽着文才的胳膊,催促他赶紧上楼睡觉。
“我再看会儿电视,我我”
文才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下遥控器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只可惜没有如愿以偿,淑梅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咔嚓一声让屏幕重归黑色,强行将文才推上楼去。
第二日一早,淑梅做好早晨,就把文才从睡梦中叫醒。
文才迷迷糊糊的走下楼,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这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没成想因为淑梅泡汤了,一直习惯礼拜天晚睡的他,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为了让自己能够清醒些,他走到冰箱里拿了瓶速溶咖啡,拧开盖子仰头就是半瓶。这冰凉的感觉,再加上的作用,瞬间让文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