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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五日,第一次停靠补给。檀植和檀粲不盯着军需官调度粮草和淡水,反倒一直盯着檀邀雨一行人坐的漕船。
漕船和战船不同,底平舱浅,船帆和客舱都在尾部,船的前端有很大一片宽敞的甲板是方便平时装卸货物的,此时却俨然成了市集一般。
大大小小的箱子被逐个拆开,王五郎站在最前面一一过目,仔细地不放过丝毫瑕疵。他点了头的就被仆从抬进舱内,他不满意的则立刻被搬下船,再去换其他的。根本没有讨价还价,商量的余地。
从丝绸布匹,到烟熏烛台,再到管乐丝竹,莫说湖陆军营里的将士,便是檀邀雨也未曾见过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王五郎不能胜任,此时倒是彻底放心了。
檀家兄弟的主船要比邀雨的漕船高出许多,俩人扒在栏杆上就能将整艘漕船的情况看得一览无余。
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檀粲已经从方才的新鲜好奇,变成实名羡慕了,“大哥这些东西该不会都是小妹买的吧别的我是不识,那案桌倒颇像我之前在建康看中的那张。当日问了价格,吓得我连那店都不敢再去一次了。”
檀植瞟了二弟一眼,眼神无声地表示瞧你那点儿出息。
檀粲不乐意了,“哥你若是硬气,就不用为了买把好剑就存了两年军饷咱爹那胳膊肘往外拐的性子,好东西都给下属了,就可咱哥俩克扣。你瞧瞧我这套军甲,还是你之前穿不下的,他都不说帮我重新打一套新的”
檀植忍不住看了眼四周,见没人听见檀粲的话,才小声训斥道“你少说两句。被旁人听见了,爹的颜面何存。还怎么在部下面前立威”
檀粲皱皱鼻子,“大将军哪儿会在意这些”
他又往下瞧了眼,满是羡艳道,“小妹这是挖了座金山啊瞧瞧这手笔不过是半月的船行,都过得如此讲究。”
檀植听出了二弟话中的意思,微微蹙眉,“爹叮嘱过小妹,让她不要过于张扬,如今看来,她是丝毫没打算听。”
檀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爹这根本是掩耳盗铃。就算小妹悄无声息地进建康,难道城里那些人家就会不知道皇上就会不知道爹如此叮嘱,无非就是希望给她寻个平常些的人家嫁了。可你瞧瞧,若非钟鼎,哪家衬得起她怕是夫家的院子都摆不下她的嫁妆。齐大非偶,门不当户不对的,她若真被许给个寻常人,要么夫家变成附在她身上的吸血鬼,要么就是她一怒之下灭夫家满门。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儿。”
檀粲刚自觉聪明地说完,就听大哥唤了句,“父亲。”
檀粲脖儿一缩,回头正瞧见檀道济正黑着脸站在他们哥俩身后,显然将方才的话都听见了。
檀粲原以为在劫难逃,可等了半天也未闻父亲骂他。正想先认个错,就听檀道济吩咐,“老大你下去瞧瞧,她到底都弄了些什么”
檀植颔首,“喏。可要让他们将东西搬下船”
“她连我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你的”檀道济说完就黑着脸走开了。
檀粲有些疑惑,“爹这是什么意思随小妹折腾了”
檀植没搭话。二弟虽然经常口无遮拦,可他方才说的,怕也是父亲担心的。檀植曾经算过,光是仇池的粮草花销,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小妹还在暗中接济湖陆军营的开支。
照眼下看来,除非是一国之君,否则怕是哪家都娶不起这种娘子。可一国之君
檀植只觉得越想身上越发冷,索性把这念头抛在脑后。老实照着檀道济地吩咐去漕船那边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