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姚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忍着哄着让着他了。”曾莹说，“说实话，当初你让我来管这个项目，我就不乐意，人家名声鹊起的大导演，又是跟周云这位大明星再度合作，两个人关系这么多，他们两个一联合，我还怎么管理这个剧组啊？但是你信任我，我怎么也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硬着头皮、顶着压力接下来了，无论发生什么问题，我都有不怕难的精神，可我最怕就是动不动撂挑子说不干的，这样一来，我还真不敢说话了，我怕因为我害得这位大导演不干了，这事传出去，跟我多压榨这位新秀导演似的。”</p>

“曾莹啊，我知道你难，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我是真的看好你，多少人想要做文冰的电影项目啊，你看看他前面两部电影，一个几百万成本的文艺片，拿了好几亿的票房，还远销海外，其他版权零零散散的加起来都有上亿了，更别说《一山二虎》，多好的票房，谁都看得出来，《女杀手》的票房一定不会差，你愿意把这个项目管理的经验和成绩送给别人吗？多少人来主动跟我争取，我都没有给他们，专门留给了你，因为我知道你可以，而且我对你寄予厚望，文冰是我们新盾接下来最重要的合作导演之一，如果你不能把他搞定，我以后怎么相信你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呢？”</p>

姚远风话里的暗示让曾莹精神忽然备受鼓舞。</p>

她兢兢业业地工作，努力干活，不就是为了再上一个台阶吗？</p>

姚远风在电话里透露出来的这个意思，正是曾莹想要听到的，想要得到的。</p>

“行，姚总，你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抱怨也太不识趣了，你放心，不管怎么样，这部电影我一定把它给你顺顺利利地拍完杀青了。”曾莹说完，话锋一转，“只不过，我也得需要更大的权限啊，就像根据现场拍摄修改剧本这点权限，只要没有动主线，没有影响整体的基调，我希望你能授权给我修改剧本的权限，否则，文冰和周云他们又怎么会信服我这个制片人呢？”</p>

姚远风笑了一下，“原来你这个电话的目的在这呢？”</p>

曾莹笑了起来，说：“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姚总，但姚总，你放心，我在新盾工作这么多年了，什么是红线，什么是底线，我心里有数，我是新盾的员工，我为了我的工资也会对你负责的。”</p>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我授予你这样的权限，但既然我授予给你了，你可就要用好了。”</p>

“放心吧，姚总。”曾莹得到授权，志得意满，“绝对搞定。”</p>

挂了电话。</p>

曾莹回到片场，看到文冰已经在跟人讨论工作了。</p>

她当着众人的面走过去，表情淡然，仿佛压根没有把刚才的争吵放在心上。</p>

她说：“文导，借一步说话？”</p>

文冰看了她一眼，点头，让其他人先去干活了。</p>

“还有什么指示吗？”他问。</p>

曾莹坦然地说：“我刚才跟姚总打了电话，虽然你对我的态度很恶劣，但是你说的话我觉得不无道理，所以，作为制片人，我心里虽然对你有脾气，可我还是帮你争取到了剧本的修改权，文导，我知道我们两个人在工作方式、作风上都有很大的不同，你是艺术家，而我只是做管理工作的，天然有冲突，但是我们两个人是合作伙伴，我希望以后无论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沟通，好吗？”</p>

文冰沉默片刻，微微一哂笑。</p>

“行啊。”</p>

他看了曾莹一眼。</p>

那一眼中仿佛看穿了曾莹的念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穿。</p>

曾莹一瞬间有点被看透的不舒服，但因为文冰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什么都没有说。</p>

这件事暂时达成了和解。</p>

这个时候，周云也回来了。</p>

她来到文冰面前，说：“导演，我调整好了。”</p>

文冰点头，让副导演去叫邹凯。</p>

邹凯跟蒋婧涵一起回来的。</p>

邹凯笑容灿烂地把一杯冰美式递给文冰。</p>

“导演，可以拍了？”</p>

文冰点头。</p>

他说：“要不，再走一遍戏？”</p>

周云说：“导演，我们直接来吧。”</p>

“直接来？”文冰一愣。</p>

他望向邹凯：“可以吗？”</p>

邹凯收起脸上灿烂的笑容，说：“没问题，来吧。”</p>

于是，清场，现场禁音。</p>

所有部门准备好。</p>

文冰喊了一声开拍。</p>

周云打开门走了进来。</p>

她进门第一时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情况。</p>

邹凯就跟在她的身后。</p>

“这是我自己的安全屋，除了我，以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现在你知道了。”邹凯说。</p>

周云没有接话，走到窗户边上，检查了一下窗外，确认安全，合上了百叶窗。</p>

光线瞬间暗了许多。</p>

她站在窗户旁边，回头看着邹凯，面无表情。</p>

“你刚才怎么会出现？”</p>

“听说了关于你的悬赏令，我猜你需要帮助。”邹凯耸耸肩膀，露出一副他只是随手帮个忙而已的无所谓表情，然后走向厨台，打开上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硕大的帆布包。</p>

他把帆布包放到厨台上，抬起眼皮，看向周云，笑了笑，说：“来看看，这些老家伙，你还熟不熟悉？”</p>

周云仍然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慢慢走了过去。</p>

但她目光落在帆布包里面的装备上时，一直以冷漠示人的目光稍微柔软了一寸。</p>

因为这都是她以前用过的装备。</p>

“你怎么会有这些？”</p>

邹凯说：“跟你分开以后，我一直留着这些。”</p>

“为什么不处理掉？”</p>

“我一直觉得，它们还有再派上用场的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p>

邹凯从厨台那边绕过来，一直走到周云近前。</p>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周云的身上，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寸变化。</p>

周云看似仍然面无表情，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被侵入般的颤巍了。</p>

“现在来看，我的预感没有错。”</p>

邹凯忽然往前一步，两只手架在了周云的腰际两侧，距离周云的腰侧不到一指的距离。</p>

某种情愫陡然飙升。</p>

周云沉默地注视着他，眼睛里却呈现出仿佛来自深海中的涌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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