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郑全却靠在落地的红漆柱子上，无聊地扣着手指头。</p>

看见飘在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他不由喃喃地道：“也不知道大小姐走到哪里了？”</p>

冷不冷？能不能喝上口热汤？</p>

“铜陵！”</p>

屋子里突然传来元允中的声音。</p>

郑全惊讶地望着他。</p>

元允中眉眼淡然，在朱砂梅的掩映下，清冷如月。</p>

他头也没抬，将枝梅花斜斜地伸出去的小桠“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剪断了。</p>

这些日子，郑全跟在元允中身边，元允中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画画。大冬天的，还不知道从哪里移了几株梅花过来，还有的开着红色的花，有的开着粉色的花，有的开着朱色的花，甚至有一株梅花开的竟然是绿色的。</p>

他真怕这些梅花活不成！</p>

“您，您怎么知道大小姐到了铜陵？”郑全猜疑地望着元允中。</p>

自大小姐离开景德镇，他根本就没有出过门。</p>

元允中退后几步，打量了一番自己插好的梅花，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放下剪刀，对六子道：“放到内室的琴案上。”</p>

六子抱着梅瓶进了内室。</p>

元允中望向郑全。</p>

郑全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p>

元允中神色有些冷，走到面盆架前，自己倒了热水，把手浸在了黄澄澄的铜盆里。</p>

郑全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元允中是让自己服侍他洗手。</p>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

六子已经跑了出来，忙帮着元允中拿了热帕子。</p>

郑全不自在地轻轻咳了咳。</p>

“若是顺风顺水，漕船一日能行七十五里，”元允中擦着手，慢悠悠地道，“若是逆风，能日行四十五里。宋小姐离开了十三天，其中七天顺风，五天逆风，船行约七百五十余里，今天正好停在铜陵。”</p>

郑全两眼茫然，道：“你怎么知道？”</p>

元允中瞥了他一眼，朝他身后望去。</p>

郑全这才发现他背后屏风上挂了幅用宣纸画的很简单的水域舆图。</p>

哪里是鄱阳湖，哪里是景德镇，哪里是湖口……一目了然。</p>

郑全情不自禁上前。</p>

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清楚明了的舆图。</p>

“你，你怎么会画这些？”他望着舆图上代表着水域的曲线，震惊地道。</p>

舆图上还在水域上用朱砂圈了十三个点点。</p>

难道元公子每天都在算大小姐走到了哪里吗？</p>

“不对！”他看着那些红圈圈，猛地道，“大小姐走了十三天，七加五，是十二。”</p>

元允中看也没看他一眼，指了剩下的梅花，交待六子：“送去太太那里。”</p>

冬日闲暇，插几枝梅，打发打发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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