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全思忖着，没有去纠正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上前帮宋积云挑了挑灯芯，道：“时候也不早了，小姐您也早点歇了吧！洪家的瓷器吴总管亲自送了过去，洪老爷和两位洪公子看了都非常的高兴，洪大公子还说明天要来拜访您。”</p>

宋积云抬头。</p>

郑全才这发现书案上摆着张画。</p>

不过粗细不一的寥寥几笔，却生动地勾勒出一幅笑逐颜开的弥勒佛。</p>

他大吃一惊。</p>

他虽然不会画画，也没读过多少书，但在宋家耳濡目染，鉴赏水平却不低。</p>

“这是谁画的？”他忙道，“是小姐新收的画作吗？景德镇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画师？能说动他做宋家窑厂的供奉吗？”</p>

窑厂通常都难寻能自己作画的画师。</p>

宋积云撇了撇嘴，道：“是元公子画的。”</p>

“啊！”郑全半天合不拢嘴，看了眼堆在一旁的茶具，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碍眼了。</p>

“是给他自己的茶具画的。”宋积云放下手中的画，靠坐在太师椅上，幽幽地道，“说了不准给别人用，没烧好的，全都砸了丢在河里，不许留半点残余。比照皇家御瓷。”</p>

郑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不过元公子还挺有本事的，就凭这一手，去御窑厂当个画师肯定很吃香。”</p>

元允中吗？</p>

宋积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个面无表情，拿着毛笔，穿着粗布围裙的小人。</p>

她不禁大笑起来。</p>

香簪跑了进来，说邵青求见。</p>

宋积云笑着去厅堂见了邵青。</p>

邵青一脸的无奈，道：“奉公子之命，让我给他的画盖上印章。”</p>

宋积云听着，眨了眨眼睛，悄声对他道：“那你能不能帮我盖几张空白的宣纸？”</p>

邵青“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学着她的样子，也朝她眨了眨眼睛，悄声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p>

一阵沉默之后，厅堂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p>

宋积云连夜临摹了好几幅元允中的画，第二天一大早叫来了窑厂的画师，商量着怎么把元允中的画搬到瓷器上去。</p>

洪公子来访。</p>

除了表示对收到的瓷器很满意之外，他还送来了洪家二公子洪照及冠礼的请帖：“到时候宋小姐务必光临！”他还像是看出宋积云的心思，强调道，“我们家没有主持中馈的人，就没有准备女眷的筵席。略添点茶水，就当是给我们家贺喜了。主要是我祖父想见见宋小姐。”</p>

宋积云就更不会去。</p>

她应酬了洪熙几句，就端茶送客了。</p>

陪在一旁的郑全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这洪公子也挺奇怪的。这是让你去参加他们家的喜筵呢？还是让你别去呢？”</p>

洪家对宋积云来说就是个普通的邻居，她无意深交，更不会去琢磨洪熙的用心了。</p>

她问起了宋大良的窑厂：“出窑了吗？”</p>

“出了一炉窑！”郑全不屑地道，“全是青花。两千多个坯子放进去，只烧成了七、八件。听说急得嘴都起泡了。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他的窑厂就又得倒闭。”</p>

宋积云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他：“继续盯着，看看他们家都烧些什么瓷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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